雾隐凌山_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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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深夜,卫州城北农家院子里洒满了月光。在磨盘后面,一位苍髯老者揽着个八九岁左右的女孩,另一只手不停的调息着自己周身诸穴。老人一身青袍甚是干净,可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看是内伤不轻。俯在他腿边的小姑娘虽然衣服脏兮兮的满脸黑灰,不过俊秀的小脸一看便知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孩子虽然强忍着没哭出声来,可眼泪早将脏脏的小脸冲出了几条道道。
     良久,老人睁开双眼低头看着膝旁的女孩说:“孩子,老头子我是没法送你逃出城了,你现在扮成男童的样子趁夜深兴许可以溜出去,我再想办法拖拖这帮狗贼。”女孩听了却不知所措的抽泣起来。老人欠身从腰间扯出长剑,银光突闪刷的一声,小女孩绑在脑后的辫子便落在了地上。还没等孩子反应过来老人又猿臂一伸在她头上绑了两个小抓髻,这下小姑娘顷间变成了寻常人家里的小书童。
     忽听得极远处草枝嚓的一声轻响,青袍老者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扶在孩子头上的手。转眼院外便立着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摇着纸扇高声喊道:“杨老头儿,你身受重伤还带着罗家的小崽子能跑到哪儿去?!”老者哈哈一笑道:“我杨啸风这把老骨头还没散架呢!”书生一愣,笑道:“不愧是八臂仙猿杨老爷子,中了在下的七伤拳居然还能如此气态若闲啊。”杨啸风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后生功夫了得日后定成大器,当年你师祖木灵子何等英武绝伦,怎得后人竟跟了蒙古鞑子当走狗了?”书生冷笑道:木灵子算个什么东西,我可不是崆峒派的门人。杨老爷子你也不必自谦,若非你苦救罗志诚我也没机会打到你。”书生朝杨啸风身后一望,笑道:“你以为把她头发扎成髻子官兵就认不出她是罗志诚女儿啦!”杨啸风冷笑道:“你这狗贼眼睛倒尖。””书生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进院内:“杨老爷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宋江山命不久矣,你何苦学那罗志诚非要为赵家江山卖命?我家郑王爷可是蒙古大王忽必烈帐前的红人,我替你在他面前保一个,定能让你今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杨啸风怒道:“休要脏我耳朵,有朝一日我定要把蒙古鞑子和你们这些狗屁王爷走狗杀个干干净净!”书生扇子一合急冲过来喝道:“不知死活的老头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杨啸风从腰间的袋子里摸出一把棋子,双手蕴力弹向书生。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十几个黑白棋子竟然全被那书生用扇子挡了下来。杨啸风这一把棋子已经是拼了老命了,此时胸口发胀一口鲜血竟从口中窜出,顺着嘴角流到了胡子上。书生一脸得意的表情走到杨老爷子面前说:“没想到暗器绝活天下第一的八臂仙猿杨老爷子却也不过如此啊,今天我就取了你的老命!”
     说罢书生扇子一送奔向杨啸风的面门,杨老爷子此时气力已尽只能闭目待死。突然忽听得远处破空之声,一枚石子直奔书生后心飞来。书生见风声厉害只得撤扇子回挡,只听得当的一声石子粉碎书生手也被震得微微发麻,心道发石子的人身手不错似是和这老头子是一路的。果然一闪身从院外又冲进一个小伙子,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十分俊朗,一身短褐打扮干净利索,来到院里急道:“师父!您受伤了?!”杨啸风见到他来,面露喜色瘫坐在地上道:“徒儿,为师这次托大了,罗将军一家只救出来这一个孩子,这个书生你可要小心对付。”冲进院里的少年不是旁人,正是杨啸风近年在外收的关门弟子程翼。程翼明白师父担心此行凶险瞒着他自己去王府地牢里劫狱救人。还好以前和师父说过在这个无人小院里接头,否则这次只怕师父凶多吉少。
     程翼见师父身受重伤哪敢怠慢,后撤一步拉好架势。“呦,老猴子没死又来了个小猴儿,今天都给我死在这儿吧!”书生扇子往领后一插,上步挥掌直扑程翼。杨啸风在后面喊道:“这家伙使得崆峒派武功,翼儿用化风掌磨他!”程翼见书生果然掌法凌厉不能硬取,化风掌使出不断卸掉书生的拳脚。书生打了十来个照面自己铁掌居然不能沾上程翼的身不由得心下一惊,可打着打着也渐渐明白了眼前的少年功力和自己差的远,只他这套掌法全是守势并不还击才勉强打成这样。书生哼了一声放手进攻,一对铁掌夹风带雨拍向眼前的少年。程翼心知自己这套化风掌是凌山派的防守武功,平时多是和师父切磋时用的所以练得十分纯熟。但是这套掌法只有防守没有进招,自己如何赢得了面前这个书生?
     程翼正自纳闷的时候,忽听得哗啦一声抖袖声。书生知是杨啸风又发暗器忙闪身听风辨器,可身后悄无声息没有暗器飞来的声音。书生只道是老头使诈,可没想到忽然背心砰的一声重重的挨了一块飞蝗石。这石头鸡蛋大小借着杨啸风刚猛的罡气毫无声息的飞来正中书生后心要害,直打得他一个踉跄扑在了地上。程翼听师父抖袖便知书生要中招了,可这手雁逐月极耗真力,精力充沛之时尚不能重复发招,这次师父重伤在身,使出来岂不是于自戕无异?书生趁程翼一愣神连忙一骨碌窜上了院墙,手捂着前胸脸色铁青:“想不到堂堂凌山派的掌门也搞暗中偷袭,小生今日可算领教到了!”说罢飞身逃进了一片昏暗之中。程翼想追可挂念师父伤势,快步冲到了杨啸风身旁扶起瘫软在地的老人,可此时杨啸风已经气若游丝命不久矣。程翼强忍悲痛将自己的真气缓缓输进师父的体内,过了许久杨啸风才睁开双眼。杨啸风叹了口气说:“翼儿不要再耗费内力了,为师这次…不成了。”程翼哭道:“师父…你怎么不带徒儿一起去劫牢啊!”杨啸风点点头说:“为师知这是郑彦狗贼下的套,怎能害你一同前去?不过好歹罗家的后代让我救了出来,我这条老命也没算白交。”杨啸风此时由真气顶着虽然说话如常,面色昏暗实是油尽灯枯命不长矣。程翼哪里不明白,心中大痛。可师父却眼望着蜷缩在墙角的女孩缓缓的说到:“罗将军交代过,如果有幸救出其妻小…就送她们去剑门山的归元庄,归元派的陈掌门是罗将军的义弟…”杨啸风一字一句的慢慢说完后合上了双眼,任凭程翼如何呼喊再无回天之相。
     程翼折腾了许久才明白师父这次确已驾鹤西游了,心中悲痛难平,忽然注意到身后缩在墙角一直哭泣的小孩。他站起身来到那孩子身旁,只见那孩子书童的打扮却生的十分俊俏可爱。程翼只道大户人家的孩子生的好看也是正常,于是轻声说:“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一愣,然后摸摸头上的发髻吞吞吐吐的说:“我…我叫罗玉儿…”程翼摸了摸玉儿的头说:“小兄弟你放心,我定会把你送到剑门山陈大侠那里去!”
     这时远处火把点点,卫州内城冲出不少兵丁四处巡查,想是刚才书生吃了大亏没有回报王府,府里的杂兵还在没头绪的乱找。程翼见此地不易久留便背起师父的遗体拉着罗玉儿的胳膊快步逃到城外的树林中去了。
     趁夜深程翼用剑掘了一个三尺深的坑,将师父放入后又默默的呆立了许久。程翼自小无父无母,后拜在杨啸天门下五六载,早已将师父当作至亲。可如今师父忽然仙去,自是让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手足无措。杨啸天侠义心肠,听得罗志诚一家老小被蒙古万户郑彦掳到卫州,不顾自己年事已高带着程翼连夜奔驰数百里前来相救,可惜终究陨命于此。
     旁边罗玉儿不停的哭着,程翼心乱如麻,掰过她的肩头说:“再哭也是无用,你要记住害你爹娘的是郑彦这个狗贼,来日定要取他的狗命!”可罗玉儿呜咽着说:“我不要报仇…我就要我爹娘呜呜呜…”程翼皱起了眉头:“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这般没志气?!”罗玉儿满肚子委屈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本来她就不是什么大丈夫。程翼面色冷峻,转回身用手不停的捧起土掩埋师父的遗体。看着师父即将消逝的身影眼泪顺着程翼的脸不停的往下流。程翼心道:师父遗愿就是送这孩子去他叔叔陈掌门那里,自己绝不能让师父含恨酒泉。转过头看到罗玉儿依旧哭的梨花带雨,心中又怜惜起来。想这孩子从小定是娇生惯养,可这次父母惨死饥寒交迫,自是伤心欲绝甚是可怜。联想到自己师父刚刚入土心中悲痛,程翼一把将罗玉儿搂在怀中安慰她道:“今日起你我相依为命,我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罗玉儿吓了一跳,但听程翼这么说心里稍安,不停的用手抹着眼泪。程翼来到师父坟前双膝跪倒,叩拜三次后说道:“师父在上,不肖徒儿程翼今日在此和罗玉儿结为兄弟,请师父安心!”罗玉儿听了不再哭泣,也来到了程翼身边。程翼拉她也跪在了师父的坟前对她说:“玉儿,我长你几岁就厚脸皮当你的哥哥啦,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大哥,你就是我的兄弟,你可愿意?”罗玉儿见程翼说得真诚,心里觉得暖暖的,便不停的点头。程翼苦笑一下拍了拍玉儿的小肩膀说:“剑门山在川陕界内,此去千里山路难走,你可不要叫苦。”说罢收拾了行李带着玉儿一路向西穿林前行。
     程翼知道那个郑彦老贼肯定封锁官道盘查行人,以程翼的功夫对付官兵自是不在话下,可暴露行踪只怕带着玉儿多有不便,所以离开卫州的路上尽捡些偏僻小径行走。可玉儿哪里吃得消,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大喊脚痛不愿再行。程翼低头一看玉儿的布鞋早磨了几个窟窿,小脚上也起了不少水泡。心道义弟身子娇弱只怕从没走过山路,只得蹲下身来对罗玉儿说:“玉儿,大哥现在还有几分力气就先背你一段,不过以后你要勤练气力,这样体弱可不成啊。”罗玉儿见程翼肯背她喜出望外,连忙伏上程翼后背把两只小手揽在了程翼的胸前。程翼不禁觉得有趣,适才那么拘谨的孩子居然一下子变的不认生了。他整了整胸前的行李然后把住玉儿两条纤细的小腿起身前行,只觉得这个弟弟轻飘飘软绵绵实在小巧。罗玉儿趴在程翼宽阔的后背上舒服极了,只觉得两边树丛直向后飞,才知这个义兄居然也是功夫超群。
     不知过了多久罗玉儿睁开了眼睛,她竟然在程翼背上美美的睡了一觉。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山路两旁杂草连天,玉儿觉得有这个哥哥可以骑乘真是太好了。可她肚子饿的直叫,便壮着胆子伏在程翼耳边说:“哥哥,我好饿…”程翼这是第一次听玉儿喊自己哥哥,软软的声音钻进耳朵听得十分舒服。“小弟别急,看大哥给你露一手!”程翼抖擞精神健步如飞,不一会儿路边草堆里惊起了只大野兔。程翼背着玉儿在后追赶,野兔吓得向草丛深处狂奔,只见程翼从怀里掏出飞蝗石抬手挥出,啪的一声正中兔子脑袋直接气绝。”罗玉儿惊叫一声气道:“你怎么这么残忍,明明那么可爱的兔子…”程翼奇道:“我不打死它你哪来吃的?”罗玉儿大喊:“我才不吃呢!”程翼也不理会她自己架上火烤起兔子来,罗玉儿赌气面朝外坐着不去看他。不过不一会儿烤兔子的香味飘了过来,玉儿又忍不住转回身,只见之前的兔子现在变成了火架上喷香流油的烤肉。程翼拿起来闻了闻,一看边上的玉儿馋的口水直流。“你不是不吃吗?”程翼存心逗逗她。“我…我…”玉儿憋的小脸通红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程翼见她那可怜的样子哪能再难为她,连忙把烤兔递给了玉儿。罗玉儿接过之后也没客气狼吞虎咽的啃了个精光,吃完了还继续咂着手指头。“哥,你…饿不饿?”罗玉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眨着大眼睛不好意思的问道。程翼心道这小家伙倒还有良心:“没事,大哥这兔子就是给你打的,等我再捉便是。”谁料玉儿急道:“那别再杀兔子了行不,你看它们多可怜…”程翼气道:“你倒是吃饱了,我不吃兔子可没力气背你了!”说罢程翼慢慢往前走了,罗玉儿嘟着嘴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面。程翼心道自己这个弟弟倒是挺有悲悯之心的,如此一来还真不好再去打杀野兔。正巧前边横跨了一条河,水虽然不深但居然眼瞅着有不少大鱼在芦苇下穿梭。程翼一喜,道:“我吃鱼总可以吧?”说罢折了一把树枝,缓步来到芦苇边,瞅准了一甩手四五个大鱼都被树枝插住了。程翼故技重施将这些鱼也架火考熟,然后和玉儿一起又饱餐了一顿。
     凌山派的轻功冠顶,程翼昨晚背着玉儿跑出了百里,料想没人能够再追得上了。程翼看玉儿身着牢里的粗布衣服满脸黑灰,便拉她到河边说:“你看看你自己,都脏成了个小乞丐了。你到河里冲洗一下,我给你找一套我的旧衣。”罗玉儿本是一小姑娘家,阴差阳错和程翼拜了把子认成兄弟,本来玉儿觉得有这样的大哥蛮好心想干脆就一直这么装下去吧,可事到如今却犯难了。“不…不要,我不洗…”程翼倒是不明所以,还道是罗玉儿嫌弃自己的衣服呢。他从包裹里扯出一套淡黄色的小衫说:“这是早年我师父给我的,我倒是一直没扔。你穿虽然大了一些不过可比你这身强很多。”罗玉儿知道这衣服做工精细,可是重点不在这里:“那…那我洗澡时候你不要看啊!”程翼只道是弟弟脸嫩生分,说:“好好好,我去远处抓鱼,你自己在这芦苇后面洗就是了。”说完程翼把衣服留在河里的大石上然后到下游捉鱼去了。
     程翼将捉好的鱼烤成了鱼干,然后用麻绳穿了满满的一串包好。这时玉儿穿着黄色的小衫从远处走了过来。程翼看玉儿不由得一愣,只见这孩子洗干净后皮肤雪白大眼睛水汪汪的可爱至极,竟比那女孩家生得好看多了,现在穿了件淡黄的小袍翠绿的裤子更是衬得玉儿小巧俊俏。程翼待玉儿走到近前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这娃娃长得这般好看,只怕别人会把我这弟弟认成女娃子了。”罗玉儿听了低头不语,程翼还道是自己失言,忙岔开话说:“小弟脚还疼吗,大哥再背你一段吧!”此话一出欢喜又重回玉儿的脸蛋上:“好啊好啊,哥哥快蹲下来!”程翼心想这孩子倒是好哄,俯身背起玉儿继续向西快步赶路。
     不知西行了多少里路,所过村镇十室九空饿殍遍野。农田因为多年战乱荒草丛生,野狗饿狼天天吃着这些死人尸体眼睛都变红了。罗玉儿趴在程翼的背上害怕的不敢下来,程翼索性就这样一路背着她穿过这些荒地。又过了一个时辰日已西垂,程翼也已经走乏了。不过这附近野兽不少,倒不能直接在地上休息熟睡。
 这时程翼发现远处山坡上有一株大树枝叶繁茂树杈众多,喜道:“我们今晚可以在这树上休息!”罗玉儿心里犯嘀咕,人又不是猴子怎能睡在树上?程翼放下她然后找了许多长藤,飞身一越跳上了离地一丈高的树杈,然后将数个枝杈用长藤捆扎一番,再折下许多树枝铺了上去。这下罗玉儿看明白了,程翼哥哥居然在树上做出了一个大床,不由得兴奋的直拍手:“哥哥好厉害!快带我上去坐坐!”程翼顺下一根粗藤,然后跳下来背着玉儿顺藤爬上树来说:“你就在这个树枝上别乱动,我去找些水和吃的马上就回来,听见没?”说罢程翼跃下了树枝,四处寻找溪水和野味。罗玉儿在树上远远的望着程翼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心里有些害怕。不过这里离地一丈多高寻常野兽也上不来的。可过了小半时辰还不见程大哥回来心下甚是着急。玉儿眼尖发现很远处有一条小河,心道程哥哥走的是另一方向,这么找未必能发现河水,干脆自己去打上几桶清水回来让哥哥夸夸自己!想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包裹里翻出竹子做的水桶别在腰间,然后竟顺着粗藤滑到了地上。另一边程翼确实也没有找到溪水,不过他在山沟里发现了一颗结满了枣子的枣树。程翼心道摘些枣子回去倒也能解渴充饥,于是满满的接了一大包才往回走。可刚走出山沟程翼就注意到边上草丛中有异响,赶忙从怀里摸出几块飞蝗石。就在这时从草间蹿出了两头野狼,冲着程翼呲牙底吼。程翼也不客气抬手两块飞石直中狼头,两只狼被打了一个跟头又蹿回草里去了。程翼刚想舒口气忽听到身后恶风扑来,他毫不迟疑向前蹿了一步回脚直踹,只见一头巨狼下颚中脚逃了回去。程翼心中后怕,没想到这尖牙畜生居然还有计谋,要是武功稍弱没准真就要命丧狼吻了。程翼心中挂念玉儿往回急奔,生怕那边有什么闪失。可到了树下却傻了眼,跳上树杈找了半天却没见弟弟的影子。程翼两眼一黑险些栽倒,难道就连这个刚认的义弟自己也保护不了?那他在九泉下如何面对先师!不过程翼立刻凝回心神:这个高度寻常野兽是跳不上来的,即使被野兽袭击也会留下血迹的。是玉儿自己走开的还是被别人掳走了?!程翼越想越急,运气大声呼喊:“玉儿!玉儿!你在哪?!”
     罗玉儿听见哥哥呼唤连忙应声,可无奈人小声细程翼根本听不到。玉儿见没有反应只好提着水壶往回跑。玉儿跑了片刻还没到山坡前,忽然觉得自己的领子被人捉到,然后就这么被提了起来。玉儿吓得直叫,等转过身看到是程翼的脸才安心下来。不过罗玉儿立刻发现程翼的脸已经被气的发青。“我说没说过待在树上不要乱动!”玉儿委屈的说:“我是帮你找水嘛,干嘛这么凶…”程翼气的抬巴掌要打,玉儿吓得两手抱头。程翼放下手叹了口气说:“玉儿,这一路我事事都顺着你可没想到最后险酿大祸,大哥我不能再由得你性子胡来了!”说罢程翼带着罗玉儿来到了一块大石边坐下,接着玉儿只觉得天地一转自己便俯卧在了人家的腿上。
     罗玉儿吓了一跳:“哥…哥哥你要做什么?”“做什么?给你一个惩罚!”程翼手上也没闲着,掀起玉儿淡黄色的衣䙓然后拽着裤腰往下一扯,藏在绿色裤子下雪嫩的小屁股便露在了程翼的面前。玉儿到现在才知道程翼要干什么:她小时候顽皮自己爹爹常吓唬她要家法伺候,可大英雄罗志诚爱女如命哪舍得动玉儿一根汗毛?不过打屁股的惩罚玉儿还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今天自己的屁股竟真的要受责打!罗玉儿哪里肯依?回过小手挡在自己屁股上,滑嫩嫩光溜溜,自己没了裤子的小屁股就这样朝天撅着,急得她带着哭腔大喊:“我不要!我不要!你凭什么打我!快放我下来!”程翼气极,一把将玉儿两只小手按在了她的腰间让她不能乱动,怒道:“这附近野狼遍地,多危险你知道吗!为何不听话乱跑?!”听程翼这么一说玉儿才想起一路上看到不少吃人的饿狼,心里确实有些后怕。“刚才我在草丛那边遇上了好几只狼,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现在就你这一个义弟了,要是你再有个什么闪失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罗玉儿本还想辩驳,不过程翼这些话倒是让她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静静的趴在程翼腿上抽泣起来。程翼手抚着玉儿的屁股说:“这次就打你十下,让你记住今天的教训!”玉儿感受到盖在自己屁股上大手的温度,本就羞红的小脸又是一阵滚烫,心想反正自己确实没理,十下就十下让程哥哥打吧。好在自己裤子没被扯掉太多只是露出大半个屁股,不然让哥哥发现自己是女孩就没法活了。
     程翼见她理亏不作声,于是将手举起来重重的拍下。这一巴掌不偏不倚正打在玉儿两边屁股撅的最高的小峰上。程翼自小习武,精通得还是飞镖暗器手劲自是大的惊人。只听得手掌着肉一声脆响,随后便是玉儿可怜得哭叫声。罗玉儿从小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只觉得自己两半屁股像被烙铁烫过一样,开始时刺痛无比后来似火灼烧,难过的她放声大哭起来。程翼就为得让她长记性,巴掌又抬起再次打在了玉儿可怜的小屁股上。本就受痛的屁股这下又挨上了巴掌,疼痛叠加着让玉儿深吸口气后才哭喊出来。玉儿哪里知道被打屁股是这么痛苦,后面还要挨好多下可怎么熬过去?还不等她细想无情的大手又重重的削打在了玉儿嫩嫩的肉丘上。程翼硬实的掌面擦过女孩细嫩的皮肉带来的钻心火辣痛苦,让玉儿再也不能老老实实的趴在那儿了。她哭叫着扭动着想要逃开,可是腰和胳膊都被程翼一只手紧紧的压着动不了,可怜的玉儿也只能无助的蹬着小脚挣扎着,可这根本不足以阻止巴掌的落下。果然无可抗拒的大手再次抽在玉儿可怜的屁股上,两瓣有些肿胀的屁股蛋儿再次弹动着哭诉着它们的不幸。小姑娘知道无论怎么挣扎都躲不过屁股上的巴掌,只好边哭喊边大声求饶道:“哥哥不要打啦!玉儿知道错啦…呜呜呜…”      程翼听玉儿哭的凄惨心里也是不忍,可为了让玉儿明白这次的严重性,必须狠下心来给她一个教训。程翼一咬牙,抬起的手掌再次挥下,娇滴滴的臀肉上再次溅起了波涛。挨过打后的雪丘先是发白然后慢慢变红,并且随着掌印的累叠颜色越来越深,原本小巧的屁股已经肿起像两个小馒头。玉儿只觉得现在屁股肉里都疼的要命,哪里还有之前矜持之相,不停哭叫着、挺撅扭动着自己的小屁股想缓解上面的剧痛。程翼停了下来问道:“自己说错哪了?!”玉儿如获大赦,赶忙哭道:“我…不该乱跑让哥哥担心…”程翼哼了声一巴掌又甩在了女孩撅高的小屁股上:“你要再不听话怎么办!”玉儿痛苦的扭着屁股大哭:“哇…再不听话…让哥哥…”程翼手上不停又是一掌重重的打在她的屁股上,四根手指藤条般的抽在了左边小小的臀瓣上,掌心却在右边的臀瓣烙下了一片火红。玉儿哇的一声小脚乱蹬哭道:“再不听话让哥哥打屁股呜呜呜…”程翼见她认错心也软了,后面几下巴掌倒是很轻,女孩的哭声也渐小。十下巴掌打完玉儿连忙提好裤子,可布料摩擦着她红肿的小屁股还是痛的她不停的哼唧。罗玉儿偷看程翼,发现他正满脸疼惜的望着自己,连忙咬着嘴唇低头揉着屁股。

回想刚才自己撅着光屁股不停的求饶,玉儿一下子脸红到耳根,心中一阵委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程翼想安慰下却被玉儿挣扎推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个刚被自己痛打屁股的孩子。程翼捡起地上的竹筒,里面倒是满满的装着清水,心里却也不是滋味。这时罗玉儿抢过竹筒把它丢在了地上,然后还在上面踢了几脚。程翼赶忙扶起竹筒抢救回大半壶水来。这时天渐渐开始暗下来,程翼担心有危险也不管玉儿和自己闹别扭直接把她背上了后背。罗玉儿挣扎不过,握小拳头锤了几下程翼的肩膀。此时远处野狼嚎叫此起彼伏,玉儿吓得赶紧又搂住程翼的脖子,紧靠在了他结实的后背上。
     程翼趁天际还有余晖,背着玉儿拿着水壶回到了树杈上。罗玉儿趴在树枝做的床上,扭过头不理程翼,任凭程翼怎么逗她都不作声。其实玉儿心里倒也不恨这个程哥哥,她只是想让他一直这么哄着自己,也算给受难的屁股一个交代。天色已黑,程翼摇了摇玉儿说:“快看树下,有好看的的东西呦!”罗玉儿好奇哪里忍得住,起身朝树下望去。只见树底下有不少亮亮的蓝光,再仔细看竟然是一双双狼的眼睛!玉儿吓得一下扑到程翼的怀里,程翼忙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她说:“没事,有我呢!”这时树干传来爪子的摩擦声,在这深夜倒显得特别清晰,玉儿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程翼也纳闷,难道这些西北狼还会爬树不成?好在他准备充分早揣了一包石头,这时运力朝树干处两点蓝光中间打去,然后听得嗷的一声惨叫,果然有一头狼毙命摔在地上。树下群狼见状都后退了些,但是星星点点的蓝光并没有消失。玉儿趴在程翼耳边说:“哥哥能不能把它们都赶走,我害怕…”诚意点点头说:“那你把耳朵捂住。”玉儿不明所以但还是堵上了自己的耳朵,程翼运丹田中气狂吼而出,声音直在山间回响,狼群听得长啸四散而走。玉儿此时才舒了口气,不过还是心里不踏实,这样抱着程翼的胳膊倒是安心不少。程翼干脆把她搂过来摸着她的头说:“小弟,你都不知道今天我有多担心,以后要是再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玉儿想起自己之前求饶时候说的话忽然羞红了脸,不过好在天黑哥哥看不见。程翼怕她害怕一直用手摸着玉儿的头,玉儿觉得头上暖暖的很舒服,不打人的时候程哥哥的大手还是蛮让人安心的。没过多久玉儿便在程翼的怀里昏昏沉沉的睡熟了。  
     次日一早朝阳伴着肉香把玉儿从美梦中吵醒,朝树下望去原来程翼把昨天打死的野狼褪了皮放在火上烤着。玉儿顺着粗藤慢慢的滑下来,程翼想去扶但最终还是看着玉儿自己下来。待和玉儿饱餐了一顿狼肉后程翼说道:“小弟,大哥这身功夫照比你的陈叔叔可差得远,到了剑门山你可要好好习武,将来好报弑亲之仇!”然后程翼又道:“不过此行山高路远,要是总靠大哥保护只怕也会有疏漏的时候,要是不嫌弃大哥就传你些逃跑保命的轻功吧!”
     玉儿虽想一直让程翼背,可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只好撅着嘴答应程翼,背了一肚子的运气口诀。玉儿哪里知道凌山派的武功空灵,轻功更是独步天下,只学了一上午玉儿竟也能来去如飞。程翼暗自称奇,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弟居然资质奇高,片刻间便领会了常人几个月才能练熟的运气法门。玉儿也甚是欢喜,扑鸟逐兔玩的不亦乐乎。程翼怕草间有狼连忙拉着玉儿继续赶路,二人脚快一天的功夫就到了大宋的地界。前一阵子蒙古兵马攻打襄阳,郭靖郭大侠拼死守城最终保得荆襄一方太平。此处百姓虽也生活困苦,可相比卫州城外饿殍遍野已不知好了多少。
     到了襄阳界内程翼和玉儿就放慢了些脚步,沿途人口渐多与百里之外简直两个世界。程翼心中感慨万千,对身旁的罗玉儿说:“令尊罗将军当年在鄂州镇守一方,百姓也是如此安居乐业。被民所念者并非那些达官显贵,而是这些为国为民的大英雄。”玉儿想起父母伤心起来,程翼连忙哄劝,最终在小摊上给买了吹捏糖人才逗得玉儿破涕为笑。
     程翼当掉一些没用的物事换了许多干粮,待到日落西山之时和玉儿在路边找了家店住下。程翼也不小气,在店里点了满桌的饭菜和玉儿饱餐了一顿。程翼看着吃的喷香的玉儿笑着说:“今日好好休整,蜀道难走还不知道何时能到剑门山呢。”这是店里靠墙角处有个人站起来说:“哎?你们两个小孩要去剑门山?”程翼抬眼望去只见是一个粗胖的大汉,一身短打油油腻腻的。程翼点头称是,那大汉干脆坐了过来,顺手捡了几块盘里的肉扔进嘴里道:“剑门山在川北离这里少说也有上千里,你这两个娃娃咋能去啊?”程翼见这胖子言止有异不敢怠慢,忙叫店家加些酒菜。玉儿在边上倒是老大不高兴,撅着嘴道:“我哥本事大着呢,要你管?”胖子两眼盯着玉儿笑道:“你这个小娃娃长得如此白嫩可爱,也不怕遇上饥民把你这口小羊下锅吃了?”程翼忙岔开道:“敢问这位壮士尊姓大名?”胖子道:“在下人厨子,正巧也要去西川访友,我见你二人盘缠不少,不如咱们一起结伴而行如何?”程翼心道这

第2回

胖子说话倒是老实直接,不过难分正邪还是小心为上,于是连忙婉拒。人厨子又道:“你们若是执意要自己走也好,不过劝你二人先买一匹骏马,骑到四川栈道不能行处再把马卖了,川北少马紧俏你们只赚不赔。”程翼听了倒觉得有理:“这位大哥所言不错,但上哪能买到良马?”人厨子哈哈大笑道:“洒家正好有骏马一匹可卖与你!”程翼只道他胡说,谁料那人厨子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功夫便牵了一匹青毛骏马而来。程翼忙出店查看,只见那马目似悬铃尖耳高耸,程翼虽不会相马但也知非凡物。人厨子拍了拍马背神气道:“这匹追风隼十两银子卖给你啦!”程翼哪信他的,虽有银子却也没有答应,只说第二天一早再议。
     次日清早,程翼和玉儿用过早饭后那人厨子果然又牵马而来。程翼大奇,不过自持功夫不差即使对方有诈也能化解,干脆买下马匹。可程翼又心有不忍:“大叔你这马至少百两纹银,如果你真要卖,那我身上这二十几两都给你。”人厨子点头称赞道:“小伙子倒是够爽快!”
     程翼把身上的银两都给了人厨子,然后和玉儿跳上青马向西前行。程翼上马后一路小心,但这马跑将起来风驰电掣只觉得耳边生风,纵使再有人追赶也是不能。程翼大喜,这下估计不日便可到达剑门山。
     这追风隼果然了得,跋山涉水风雨无阻。行得几日山陵渐险应该距离利川西路不远了。可是连日的颠簸玉儿似是受了风寒,身体发热高烧不退。程翼急得四处寻医可这边山路崎岖人迹罕至,竟一时间没了办法。一日午时程翼骑马抱着玉儿找到了一处山间小镇,程翼喜出望外沿街寻访郎中。正在此时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他叫住了:“小兄弟我可赶上你了,别来无恙啊?”程翼一回头看到竟然是几天前卖他马的人厨子。人厨子胯下也骑着一匹好马,对着程翼呵呵笑道:“借给你的马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程翼一听心道果然这世间没有那么便宜的买卖,这胖子倒真追上来赖账了。不过程翼此时心情烦躁无心和他纠缠,双手抱拳说道:“人厨子,我敬你是条汉子咱可要说话算数,这马是我买下的,我还有要事要办告辞了!”可人厨子跳下马来到追风隼前一把拽住缰绳道:“走可以走,把我的马留下呀。”程翼怒极,放住玉儿后跳下马,伸指点向人厨子手腕的神门穴。人厨子也不白给,回手反扣程翼腕子,两人你来我往拆了十几招居然没分胜负。人厨子跳开大笑道:“小伙子功夫不赖啊,早知如此我何必跟着你俩一道!”程翼不言语,心道这人厨子功夫油滑不知哪一路的,需多加小心才行。人厨子见程翼不作答,笑道:“小兄弟别见怪,银两我还给你便是,只是这马是我要送给别人的礼物,可不能真给你。”玉儿在马上昏昏沉沉的,听得人厨子这么说急道:“你…你耍赖!”可头一晕竟似要摔下马来。人厨子伸手要扶,程翼哪能让他动手直接飞身跃起直接把玉儿抱开。人厨子一愣,笑道:“嗯,凌山派的功夫,后生可畏啊!”程翼不答,手轻扶玉儿的额头,似是又热了几分。人厨子一皱眉:“那个小瓷娃娃怎么了?”“看似受了风寒有些烧。”程翼叹气答道。人厨子道:“我看看…”说着伸手也在玉儿头上摸了摸,玉儿吓得直往程翼身后躲。人厨子点头道:“这娃娃病得不轻,正好我要会的人医术高超,你们跟我走我让他给这娃娃瞧瞧。”程翼将信将疑,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着人厨子三人二马走进了一处山谷里。到了谷中人厨子挺了挺肚皮高声大喊:“仙友!仙友!洒家来也!”没过多久便看到远处一身着白袍的道人缓缓而来。人厨子见他走进笑道:“仙友,你看我给你带得马你可喜欢?”说罢指了指程骑得追风隼。程翼心道这家伙原来是让我帮着他送马啊。那道人三十几岁的样子皮肤惨白,见了程翼一皱眉道:“你这马到底是给谁的啊?”人厨子忙道:“没没,我是借他骑的,他那个瓷娃娃病了过来求你医治一下…”那道人瞟了玉儿一眼道:“荆芥二钱,防风二钱,桑叶一钱,独活一钱,配点姜片熬好了灌下马上就好,这点小病也来烦我,墙角有现成的药材自己去取吧!”人厨子嬉皮笑脸道:“他们哪知道什么独活独死的,你就给他们熬了吧!”那道人眼睛一瞪:“什么?你还让我去煎药!”不过还是一跺脚去远处取药生火了。
     人厨子见道人走远后对程翼说:“我这道友人送外号百草仙,医术毒术出神入化,小瓷娃娃的病你就放心吧。”说罢将包里的盘缠原封不动的还给了程翼:“早知你是凌山派的传人那我就不帮你们保管盘缠了。”程翼笑道:“要是我不会武功,那又将如何?”人厨子笑道:“俩小人带大盘缠道上还不让人给害了,我抢盘缠也是为你们好!”
     待得药煎好后程翼给玉儿灌下,不到半个时辰玉儿便已风寒尽退。程翼向百草仙道谢,可百草仙道:“要谢就谢那个呆子吧,这家伙心肠倒好,借你们马匹帮你们看盘缠最后还带你们求医来了。”程翼心想百草仙说的不错,这二人行止怪异虽非正派人士,但磊落坦荡不失好汉风格,于是拽着玉儿向人厨子他们道谢,人厨子想捏捏玉儿的脸可还是被玉儿跑开了。玉儿躲在程翼身后憋着小嘴问道:“人厨子叔叔,你吃过人吗,你…会吃我吗?”人厨子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娃娃长得这般好看谁舍得吃你,再说洒家姓任以前当过厨子,谁知道这个人厨子外号咋叫起来的,我可真没吃过人!”几个人哄堂大笑,最后说到了剑门山,百草仙脸一沉道:“你们要去归元峰?”程翼道:“对,归元派的陈大侠你可识得?”百草仙气道:“陈友剑这个狗东西也能被称作大侠?”人厨子忙问:“仙友,你和他们归元派结了梁子啦?”百草仙哼了一声道:“这剑门山七十二峰,他们归元派只占了一峰,却禁所有人进剑门山采药!”那道人顿了一下,又道:“我后来听说归元峰后面有一处天坑,四周悬崖峭壁不能攀爬,但里面奇花异草数不胜数。我采药如瘾哪能不去探看,结果就遇上陈友剑这个狗东西,居然说那里是他们归元派的禁地,言语不合直接动手我差点就被他打落山崖!”人厨子咬牙切齿:“这陈友剑如此蛮横无理,咱俩一起去会会他!”百草仙白了他一眼说:“你我二人绑一起都不是他对手,人家好歹是名门正派,消停点得了!”
     百草仙虽不情愿但最终也给程翼指明了去归元峰的路。程翼千恩万谢辞别了二人后带着玉儿继续上路。没走多就山路变成了栈道,只见窄窄的木栈如盘龙一样环绕山间,白雾缭绕怪石嶙峋,阵阵山风吹的程翼也心里发毛。不过好在栈道上也有行人,山谷之间人声相和,程翼拉着玉儿贴壁缓行。幸亏之前教过玉儿一些蹿跃的轻功,待到人货交错、栈道腐坏的地方两人倒是都能顺利得过。
     就这样在山间盘桓了两日二人终于到了剑门山,好在有百草仙的指点,程翼和玉儿顺着山路很快找到了归元峰的所在。远远望去只见快到峰顶的峭壁上建有一处山庄,程翼喜道:“正如百草仙所说,前面定是归元派的山门了!”玉儿这几天都是闷闷不乐的,跟在程翼身后顺着山间的栈道铁锁慢慢攀爬。这时从山间林里闪出了两个人,都是穿青袍戴斗笠冲着程翼大喊:“两位什么人,来我归元派何事?!”程翼心道这两人定是归元派巡山的弟子,连忙应道:“在下程翼,今天送陈大侠的侄儿前来投亲,还请两位大哥带路指引!”两个归元弟子听了相互看了看,然后带着程翼和玉儿进到了山间楼阁之内。程翼边走边赞叹,要在这个绝壁上建一座山庄得运多少土石巨木上来啊。进了山门穿过庭院便来到一座高大的楼宇前,向里望去只见屋内端坐一人三缕长须气宇不凡,那人见程翼他们进来一愣,起身问道:“谁家的后生,前来何事?”程翼深施一礼道:“敢问尊上可是陈大侠?在下程翼,奉先师之命送罗志诚罗将军之子前来。”说罢轻轻拽了拽身后的玉儿。陈友剑一摸胡子道:“罗志诚?是那个首鄂州的罗将军?这位是他的公子吗?”程翼点头称是,陈友剑来到玉儿近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爹爹一向可好?”玉儿伤心哭道:“我爹娘…被害死了!”陈友剑啊了一声,程翼说道:“罗将军一家被内奸所害,让蒙古的经略使郑彦尽数擒住,我师父拼死相救只救出这一个孩子罗玉儿。”陈友剑道:“辛苦这位少侠了,你们二人想必饿了吧,我让人先给你们烧些酒菜,我马上过来。”说罢吩咐佣人带程翼和玉儿去了内堂,陈友剑转身去了他处。
     程翼和玉儿被带到堂内的桌前落座,一会儿家丁上了些小菜。程翼心里隐觉得这陈大侠与罗将军并不亲近,不过还是尽量安抚玉儿哄她吃了点东西。过了小半个时辰陈友剑转进内堂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四十余岁的女子。二人来到桌前落座后招呼给玉儿程翼夹菜上酒。陈友剑对玉儿说:“以后就把这里当家吧,这位是你的叔母孟氏,别拘束啊。”那陈夫人也满脸堆笑对玉儿说:“你叫罗玉儿对吧,长得真是可爱。”玉儿打心底下不喜欢这个眉立眼尖的叔母,撅着嘴低头不语。陈夫人朝陈友剑使了个眼色,陈友剑沉吟了一下说:“这位少侠,你和玉儿此来可有和外人说过玉儿的身世?”程翼苦笑道:“蒙古鞑子一路追杀盘查,我俩连夜赶路才逃出来,怎能和外人透露玉儿的身世?”陈友剑迟疑了下,又问:“那可注意到有可疑人跟随到这里?”程翼心下不悦,明白了陈友剑是怕引火上身让蒙古人盯上,于是正言道:“我和玉儿此行从襄阳入我大宋疆土,之后一路到达西川不会有鞑子行踪。”陈友剑忙道:“那最好那最好。”程翼觉得索然无味,饭罢对陈氏夫妇辞别道:“玉儿既已平安送到,那我也就放心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在此别过。”陈友剑惊道:“小兄弟为何不在山上多呆一些时日,现在山外世道混乱,干脆入了我派传你武功可好?”程翼抱拳道:“在下已是凌山派弟子,谢陈大侠好意!”罗玉儿见程翼要走哭着拽住他的胳膊不放,程翼心也不舍,把住玉儿的肩膀说:“玉儿是不是又不听哥哥的话啦?不是说好要和陈叔叔学武艺以后给你爹娘报仇的吗?”玉儿大哭道:“程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嘛!”程翼强作欢颜道:“我既与你结义金兰,今生你便是我程翼的亲兄弟,不管这路多难走我以后肯定会常来看你。”
     玉儿虽然不愿可也无法,程翼安顿好玉儿后与陈氏夫妇辞别。陈夫人把玉儿带回屋内,陈友剑执意要送程翼出门。等走到山门外的岔路时陈友剑说:“归元峰有一条后道直通山外,我送你走上一程。”程翼推辞不过只好跟着陈友剑前行,只觉得这小道险峻无比,若非身怀武功者万不能进。又走了片刻山间小道已经变成只有一个脚宽的窄道,这根本只是在峭壁中央上凿了一点可以落脚的石辙。两边绝壁越靠越窄,最后居然把天都夹成一条亮线。陈友剑在前边走边说:“这个剑门山的绝景叫一线天,不过却绝少有人来到过这里。”程翼只觉得在悬崖下似有水声,但脚下深谷光线昏暗深不见底也不敢探身查看。这时陈友剑回头忽道:“玉儿,你怎么跟来了?!”程翼听了大惊失色,连忙向身后望去。就在这时忽觉得后背大椎穴中指,劲力直透动弹不得。程翼一下子都明白了,后背凉气直窜上了脑门,心道这下栽在了这个姓陈的奸徒手里!陈友剑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子要老实待在我山上兴许还不会丢掉性命,但你执意下山可就别怪我陈某心狠了。罗志诚的小公子藏在我这要是被你小子走漏了风声,那我归元派岂不是徒生祸端?”程翼恨得咬牙切齿,万没想到这个相貌堂堂的陈大侠居然如此卑鄙无耻,只恨自己没能早些识破倒害得玉儿进了虎穴。陈友剑笑着说道:“这位凌山派的小兄弟,山路湿滑可不要失足掉下去呀。”说罢两手轻轻一推,程翼无可躲避直接栽下了万丈悬崖。

第二章
     叔母陈夫人安排罗玉儿在一个小屋子里住下,轩窗锦被倒也古朴典雅。但是玉儿挂念程翼不愿多说话,陈夫人眉宇间渐露不悦。一个时辰后陈友剑返回了大堂,找陈夫人出去耳语几句,陈夫人听得眉笑颜开,然后把玉儿从屋里叫出来说:“罗玉儿,打今儿起你就算入我归元派了,不过呢你这个名字需要改一改,姓张姓李的随便挑一个吧!”罗玉儿老大不高兴,低头默不作声。陈夫人眉毛一立喝道:“你这小蹄子刚来就不听话是不?”陈友剑脸一沉道:“玉儿,听你叔母的话,再起一个名字!””陈夫人哼了一声说到:“你的名字我想好了,你就叫小哑吧,我陈家供你吃供你喝连个屁都不放一个!”玉儿委屈的眼泪直流,但憋着没有哭出声来。陈友剑眉头一皱道:“我归元派的门人不准整天哭哭啼啼的,你现在给我回屋去思过,要是再犯家法处置!”
     玉儿回房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场,她想程哥哥,即使一路上那么艰辛也比现在开心无数倍。要不干脆偷偷溜出去找哥哥去?要是把刚才被起名叫小哑事说给程大哥听,程大哥肯定会心疼自己带她离开这里的!想罢罗玉儿开心起来,仗着程翼教给她的轻功,从轩窗外悄悄的跃出了高墙。玉儿知道山道容易被归元弟子发现,只穿山间的树林慢慢逃下山。没过半个时辰玉儿逃跑的事被发现了,陈友剑急忙带着弟子下山寻找。玉儿此时已经逃到山脚下了,听得远处有人声赶忙躲到树林里草木繁盛之处。没过多久陈友剑领着两个得意的弟子赶了下来,在岔路口陈友剑停住后沉吟了一下说:“家虎家龙,为师有一事困扰心头…”那两个门人回身道:“师父您说,这次想要害谁?”陈友剑一瞪眼喝道:“胡闹!为师说什么事了吗?”家虎家龙二人相视一笑道:“师父有何吩咐?”陈友剑道:“你俩知道今天有个姓程的小子送来了个小瘟神,我已让那个姓程的摔死在了一线天…”罗玉儿就在不远的山林里藏着,听得这话险些惊叫出来。陈友剑继续说道:“罗志诚有恩于我,他的后代有难我自会帮忙,可这孩子顽劣无常我只怕他找回来后又要逃走…一旦传出去有损我的名声。”家龙笑道:“师父何必为此伤神,只怕这孩子走栈道一不小心掉下山崖回不来了呢!”陈友剑点头道:“好,手脚利索些!” 
     玉儿在草林中听得真切,泪流满面却又忍住不出一点声音。等陈友剑他们分头走远后玉儿才从草中爬出来,然后找了一条无人的小路拼命的跑着,只求快点逃离剑门山。就这样跑了半个时辰,山岭已经开始变的平坦。玉儿跑的乏累至极,找到一处小溪流后冲到河边捧起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缓了好半天玉儿才回过神,想起程大哥被害死放声大哭起来,如今天下之大却当真再无人可以依靠了。玉儿哭够了照照水里的自己,然后把头上的两个小抓髻放下来又变回了小姑娘模样,心想反正陈友剑这些坏蛋还不知道自己是女孩,这样自己跑到人多的地方就好办了。想罢玉儿抓起了河里到烂泥抹在了自己的脸蛋上,经过这么多磨难她已经不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了。玉儿休整了一下继续向山下跑去,这时忽听身后有人高喊:“前面的小孩,给我站住!”玉儿回头一看,果然是家龙家虎中的一人。来者正是家虎,见眼前的是个满脸黑泥的小女孩只道自己认错了。玉儿见可以可以蒙混过关心里大喜,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可是家虎忽然想起这深山老林怎么可能有孩子在乱跑,忙又喝住玉儿。罗玉儿不傻,见家虎走近转身就跑。家虎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耍老子!等我抓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过家虎远道跑了两个时辰腿脚酸软,玉儿学了些凌山派的轻功动若脱兔,这样二人在山脚下的草坡上你追我赶了好一阵子。家虎气极边骂边追,可玉儿步法轻灵怎么也追她不上。不过跑了一阵儿玉儿脚下一滑不小心栽到了树丛中,家虎大喜过望一个饿虎扑食趴在玉儿的身上按住她。家虎按着玉儿大喘了好长时间气,才腾出嘴来骂道:“小王八蛋跑的真快啊,害得老子跑了几个时辰!”说罢掏出绳子把玉儿的手反绑起来然后狠狠的踹了她几脚。玉儿忍痛不出声,家虎更生气了:“老子本来想给你来个痛快的,现在看来是便宜了你这个小王八蛋!”说罢从怀里掏出了匕首小刀:“看我一刀一刀把你的肉片下来,让你尝尝滋味哈哈哈…”玉儿这次真吓坏了,大声哭叫喊着救命。家虎这下得意起来:“你再怎么哭喊也是无用,这里荒山野岭的…嗯?!”家虎忽然发现在不远处的岩石上立着一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十分俊朗潇洒,眉如剑直插鬓角,一身紫黑衣着华怪。罗玉儿也发现有人,连忙大声呼救:“黑衣叔叔快救救我啊!”黑袍人哼了一声道:“我还要看归元派凌迟孩童的好戏呢!”家虎听了直起身来冷笑道:“这位大哥嘴怎么这么损啊,我归元哪能做这等事?”黑袍人哈哈大笑道:“哎呀哎呀早闻归元派脸皮神功无敌天下,今天倒是让我开了眼界了。”家虎大怒,一手按住玉儿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几根穿心钉猛地一撒,黑袍人从石上飞身而下左手轻轻一挥,三根钉就已然夹在了枯粗的指间。家虎一看这人功夫了得忙细细打量,只见这人打扮似道非道,头上带着一个藏青色的头箍,猛然间想起什么惊道:“你…你是天心魔教的?!”那黑袍者从袖子内掏出一张符箓掐在两指之间,只见那符箓上青烟淼淼吱吱作响,吓得家虎汗毛直立。黑袍人见他想逃跑冷笑一声道:“你还真以为能从我广阳子眼皮下逃走吗?”家虎听后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广阳真人,还求仙长饶命呀!”那黑袍的广阳子哼了声手指一弹,符箓被真气推送直接贴到了家虎的左手上。只见那符粘身便黏住皮肉继续吱吱作响,而着肉的周围开始溃烂冒烟,家虎疼的怪叫连连满地打滚。广阳子冷道:“自己砍了胳膊还能捡条命。”家虎伸手想把符箓扯下来,但是右手一碰到那符箓又似摸到烙铁一样疼的直甩,紧跟着双手都开始发乌溃烂。玉儿在一旁吓得不停惊叫,不一会儿黑气扩散至家虎全身,他不停的的打滚挣扎大声哭号,浑身上下撕扯的全是布条露出溃烂发臭的身体,最终两眼鼓突七窍流血而亡。玉儿憋着气赶紧离开那堆臭肉躲在大岩后面,可等她再看之时黑袍人已经不见,这时忽觉得捆在背后的胳膊一松被人结开了,回头一看那黑袍广阳子竟然就在自己身后。广阳子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今日我留你一条小命,不许和别人说有遇到我!”玉儿瞪着大眼点了点头。广阳子说罢转身便走,步履轻风飘然而去。
     罗玉儿愣了一会,忽然开心的跟在广阳子身后喊道:“神仙神仙!您肯定神仙!求神仙大人教我法术!”广阳子听了一愣,嘴角微翘的哼道:“我不是神仙是妖怪,你看刚才我怎么杀人的,你不害怕吗?”玉儿说:“是有些吓人,但是神仙不施展法术怎么铲奸除恶呀?”广阳子听了奇道:“世人都称我天心教为邪派,今日所杀之徒可是正派子弟,你怎说我是铲奸除恶啊?”罗玉儿恨道:“我最讨厌这些假仁假义背后害人的坏蛋了,尤其是陈友剑,我要学法术打死他!”广阳子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这小东西说话倒是对我胃口,我也瞅着陈友剑这个伪君子反胃。”罗玉儿喜道:“那大神仙可否收我为徒传我法术?!”广阳子两指一下夹住玉儿脏脏的脸蛋狠狠的一捏,气道:“你以为我广阳子缺徒弟吗?!”玉儿只觉得脸上手指着肉处犹如火烫痛彻心扉,惊叫着逃开跑到河水边用水冲洗小脸。她以为自己也会变的发黑变臭,可冲洗过之后照了照水里的自己,发现白嫩的脸蛋上并无任何痕迹。广阳子在后面问道:“疼不疼?还要和我学法术吗?”玉儿笑着转过身大喊:“要学!我想学这个掐人疼的法术!”广阳子呵呵一笑道:“你这个小东西长得倒是挺讨喜,不过想成为我广阳子的徒儿可没那么容易,我此行要去绵谷如果你能跟上的话我再考虑。”说完后大袖翩翩飘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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