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福香院的晚上并不太热闹,梆子敲过两下,二更天的时候,门口的红纱灯笼熄了,留夜的客人和姑娘们准备睡觉,打茶围的主也都回去了。小老妈喊道:"小心火烛—-,算帐歇息喽–"
林子丹拿起披肩,通州客殷勤地为她披上,子丹斜了他一眼,通州客二十多岁,身材高大剽悍,还好方才交谈之中,此人倒还知书达理,林子丹略有些喜欢。她叹了口气:总是要比那些糟老头子好些。自从不做清水官人,子丹立刻成了福香院乃至八大胡同的红人,这一行当甚是奇怪,因这一段清水官人的历史,她反比那些一直陪夜的姑娘还红,可惜捧她的多是附庸风雅的老家伙,虽然多赚了银子,心中却总是空落落的。
通州客跟她进后院,经过大厅,林子丹突然停下,惊讶道:"姐姐,你今个怎么也在这儿。"
赵玉红苦笑道:"一连三天,生意都不好,前两天你是去陪堂会,没见到,今儿个这不也等着吗?"子丹见玉红趴在长凳上,几个姑娘,有趴凳子上的,有站一边的,大澡盆里盛满水,泡了两条毛竹戒尺,知道今天又有没交上银子的了。八大胡同的规矩,晚上结帐睡觉,没交上银子,照例是四十板子,自个在大厅侯着去,子丹心里一沉,听到大茶壶富老三吆喝:"都准备好了吗?算帐打板子喽,早打完早睡觉啊。"
听到喊声,趴在凳子上的爱月反手扒下自己的裤子,露出雪白的屁股蛋,林子丹心里一酸,大厅里嫖客,姑娘人来人往,爱月一点也不害羞,害羞有什么用呢?子丹麻木地想:光着身子陪客人和光着身子挨打,本来是一样的嘛,反正胡同里的姑娘是任人作贱的女人,谁还有良家妇女那样的害羞呢?
富老三踱进大厅,先脱下小褂,露出上身的腱子肉,瞟了嫖道:"呦,爱月倒机灵,先脱好了,晾一会儿吧,今儿个还先打玉红。"玉红褪下自己的裤子,抛了个媚眼:"三弟对我真好。"
子丹吃了一惊,玉红的屁股肿得象两个大馒头,皮肉紫红色,一条条板子伤都是黑紫色,她这才想起玉红的话:一连三天生意都不好。这么说前两天也挨了打,一共八十板子,真够她熬的,子丹急忙拉起玉红的裤子:"姐姐,你不能再挨打了,今个我替你挨这四十板子。"
玉红吃了一惊:"你–"
子丹微微一笑:"姐,自从我进福香院,你就一直照顾我,你是我干姐姐,就让妹子报答你一次,再说你若再挨四十下,必定皮开肉绽,更难接客了。"
通州客道:"子丹,多少银子?我替你交。"
子丹摇头:"我的大爷,今天的帐已结完了,没用的,您侯着,有一注香的工夫就打完。"
富老三道:"可不是嘛,阿丹,这三年多,我还没抽过你的小屁股呢,真想代替吗?"
林子丹拉起玉红,自己趴到长凳上:"富老三,我说一是一,福香院谁不知道我的脾气。"
通州客道:"我说掌柜的,今儿个晚上我还和子丹过夜呢,我要的是白白嫩嫩的女人,老子可不想当江湖郎中医棒疮。"
富老三哈哈一笑:"大爷,您这就外行了不是,院子里的老例,只有最相好的男人,姑娘们才挨完板子就陪夜,您也知道,大姑娘的屁股金贵呢,红一条绿一道的,谁愿意让您玩,比破瓜还难堪。子丹挨完打就陪您,是您的福气,这叫舍命陪君子。前几天,小月的相好不来了,小月硬是自个在下身叶子上,烫了三个香芭,您看这脾气。说不定啊,阿丹还能红着屁股,让您玩后庭呢。"
林子丹脸一红气道:"老三,闭上臭嘴,姑娘愿意,你管不着。"
富老三道:"阿丹,别仗着你是红官人,一会儿有你好受的,再红也是婊子,脱裤子吧,还等我扒你吗?
林子丹满脸通红,道:"拿开你的爪子。"反手撩起旗袍,褪下碎花内裤,露出洁白光润的两瓣嫩肉,富老三讪笑道:"怎么样,八大胡同的头牌红人,在我手底下也得脱光屁股,水灵灵的,真舍不得下手,阿丹,有空陪哥哥一会儿,咱就轻打轻落。"
林子丹感到一双手放在自己的屁股上,手指直往股沟里钻,回头道:"老三,你干什么?"
富老三道:"没干什么,掐掐肥瘦,看在哪里下板子,别把宝贝小腚打坏了。"
林子丹脸一板:"放规矩点,欺负婊子算什么好汉,我身子再贱,也得客人来碰,还轮不到你。"
富老三手指狠狠地插进子丹的后面,使劲一挖,痛得子丹嗷的一声,"哼哼,不识抬举,一会儿打得你给我叫床,阿丹,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子丹道:"左右四十板子,你还敢打伤我不成?破一点点皮,妈妈还不要你的命?"
富老三道:"还别跟我较劲,前二十板子你先挨着,看见我这条皮带没?后二十下三哥叫你大叉腿,撅起来,抽你腚沟子,都抽肿了看你怎么接客。"
林子丹心一沉:"老三,姑奶奶今个受着,你若不把姑奶奶下身打烂了,姑奶奶就不起来。"
富老三从水里捞出戒尺,手里掂了掂:"几个帮我按着点阿丹,她没尝过我老三的板子,不知轻重,我可要开打了。"
玉红没有去按子丹,她下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再看子丹白嫩的臀肉,光润无瑕,不禁叹了口气,自己的屁股便是不挨打,也隐隐现出一条条青黄的板花,子丹还算运气好,我没有白疼她一场。玉红不禁想起自己十九岁那年,被老鸨逼迫接客的情景,想起来还是一阵阵的后怕。
劝也劝了,妈妈的甜言蜜语说尽了,便露出凶相,先扒光了她的衣服,一丝不挂的关进黑屋,关了三天,玉红还是没答应。妈妈将她放出来,忽然和颜悦色起来,吩咐老妈子将她梳洗打扮一番:"阿红,妈妈知道你一时想不开,可院子里一大家子人,吃喝穿用,哪来的进项,我只能对不起你了,今个半夜,你若能熬过这一关,我就任你自便."
晚上天渐渐的黑了,半夜里,何妈将她带到妈妈卧室,这卧室里铺了软软的地毯,地中间一条软榻,妈妈先说:"阿红,你年纪大,我一直以为你通情达理,也未象十五六岁小姑娘那样对待你,其实我只比你大十岁,你点了头,好日子就开始。"
玉红还是不答应,妈妈忽然翻了脸,冷笑一声:"三弟,伺候你玉姐更衣。"
老鸨的堂弟富老三过来,几下就把玉红扒得一丝不挂。何妈也帮忙,两条腰带,一条拦腰,一条拦腿,就将玉红绑在软榻上,妈妈从床头抽出一条毛竹戒尺,道:"这条戒尺跟了我十几年了,不要说你,我当年就是在它底下服的软,你有身子,我有板子,看看谁能抗过谁?我还告诉你阿红,今后少不了你与它做伴,前面接不到客,后面屁股就等着挨抽吧。"
何妈按住玉红,也说:"十九岁的大姑娘,不狠打打不服了,今个得给她留板花,让她日后摸着屁股就害怕,白生生的,她还以为自己是良家女子哩。"
妈妈抡起戒尺,带着风声,"啪啪"地抽在左边屁股蛋上,先是红,十几下后,通红的光屁股肿起一条条凛子,痛得玉红哭爹喊娘,她哪受过这份罪,嗓子喊哑了,板子也不停,百多下后,屁股蛋子变成黑紫色,整个成一大紫茄子,玉红疼得一板一哆嗦。打了小半个时辰,妈妈累出一身汗,脱了旗袍,光身只穿件兜肚,将板子递给富老三:"三弟,把右边屁股给我打成一个样。"这是妈妈打人的习惯,先打一面屁股,有另半面白屁股蛋比较,能看出肿多高。玉红的俩屁股蛋早不一样大了,左半边肿起一指多高,疼得她连声求饶:"不要打,我服了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服了,早你想什么来着?给我打。"妈妈在床边坐下,翘起二郎腿,何妈一边为她揉肩,一边说:"二娘,您这身子,还象当姑娘时那样漂亮,您有日子没亲自管人了?"
"我也不想打她,你不知道我这心里多难受,还不如我自己挨板子呢,可这一大家子人,唉。"
"现在的姑娘啊。"何妈摇摇头:"我们年轻那会,哪有这样板子一挨身,就鬼哭狼嚎的,我们挨打时最多咬个手绢,谁用人绑过?"
富老三摸一摸玉红的屁股:"玉姐,屁股蛋够大的呀。"
玉红顾不得害羞了:"三弟,好弟弟,饶了我吧,别打啊。"
"饶你?"富老三脱下小褂,掂了掂戒尺:"你问它答不答应,姐姐,你这大白光腚就交给我吧,保你明天穿不上裤子,这半个月,你就趴着睡吧。"
玉红回头看富老三两手抡起戒尺,吓得一闭眼,早听说富老三打人狠,果然啪啪,又脆又响,又快又毒,屁股上象刀子剜,象烙铁烫,抽得俩光溜溜的大屁股蛋肥肉乱颤,痛彻心肺。
林子丹从凳子上爬起来,虽然打的是小板子,而且富老三嘴上说使劲打,还真不敢用力,可两瓣屁股蛋也被抽得通红,灼热烫手,旗袍一放下,痛得她哎哟一声,玉红的眼泪在眼圈里转:"妹妹呀,我的好妹妹,你让姐怎么谢你呢?"
林子丹摆摆手:"没事的姐姐,平日常见大伙挨打,我这心里总是痒痒的,今个当真松了松皮肉。都说三哥的板子狠,可这四十下,又痛又麻挺疼人的呀,我都不想起来了。"
富老三气得直咬牙,心想:不愧是院里最红的婊子,倒驴不倒架,还有馋屁股板的,这不是贱吗?想起林子丹挨打时叫痛的样子,婉转娇柔,哪里是疼,分明舒服着呢,妈的拿老子当伺候她的小白脸了,后悔自己没有使劲抽她。"
玉红对通州客深深地一躬:"这位大爷,您看我妹妹的样子,晚上求您可怜则个。"
通州客挽过子丹:"不必多说,都是爹娘养的,我绝不会为难她。"
林子丹一瘸一拐地随通州客进了上房,早有姨娘打理床帐,准备了热毛巾,通州客解开上衣,道:"子丹,别看我脱了衣服,晚上我们各自睡吧。"
林子丹皱了皱眉:"我说过没事的,我自己情愿的,谁要你可怜?"脱下旗袍,只穿一件小兜肚,接过姨娘的湿毛巾,敷在屁股上,屁股蛋的刑伤经热气一熏,更加红紫了。
通州客叹了口气,躺下来,林子丹仔细打量他:却是魁梧身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下巴和头皮刮成铁青色,是个俊美剽悍的男子呢,简直与那些老头子不可同日而语,林子丹心里想,她虽然见过数不清的男人,但还是少女般脸上一红,忍不住伸手去摸通州客的胸肌,一条腿慢慢跨过去,屁股火辣辣的,咬了咬牙,缓缓坐到他身上,通州客半是惊讶,半是关切:"子丹,你行吗?"
林子丹俯身亲了亲他的脸:"你嫌弃我吗?"意乱情迷之际,忽然姨娘拉开门进来,附在通州客耳边说了几句,通州客吩咐道:"让他进来见我。"
林子丹听到有人,急忙爬下来,拉过被子,来人也是二十岁上下,匆匆忙忙的神色,通州客坐起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人陪笑道:"也没什么大事,老王和他那二十几号人,嫖完了隔壁的窑子不给钱,还要把人家的院子给砸了,你看怎么办?"
通州客皱了皱眉头:"怎么嫖完不给钱呢?你们这样做,还想不想在北平长住下去?"他取过上衣,从口袋里抽出一只精致的钱夹,递给那人,林子丹偷看了一眼,钱夹里是厚厚的一叠奉票,通州客道:"你去把他们的帐结了,告诉老王继续玩,少给我若事丢人。"
夜深了,林子丹从通州客身上下来,他的怀抱里充满了铁一般的腱子肉,子丹感觉自己象一汪春水,融化在里面了,她幽幽的长吐了一口气:"你–,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做人的快乐,不知你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哥哥也好弟弟也好,可我已是早破了身子,我–"
通州客拍了拍她的后背:"不要哭了。"
林子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我–拿什么谢你呢?我象富老三说的那样伺候你吧,不要嫌我脏,我–我还从没有那样伺候过男人。"
第二天早上,太阳已经很高了,两个人起来穿上衣服,来到中厅结账。通州客向口袋里一摸:"夷,我钱包哪去了?"
林子丹笑着说:"昨天晚上,送给找你的那个人了。"
通州客道:"这一夜,真叫一痛快,弄得我都忘了昨天晚上的事了。"
林子丹羞得满脸通红,只听妈妈拉长了脸道:"你倒痛快了,可我们姑娘还得吃饭呢,钱呢?钱包丢了?福香院是你能行骗的地方吗?"
通州客冷笑了一声:"哦,嫌我没给钱呢。"
妈妈道:"我说孙子哎,还跟我充大尾巴鹰呢,我他妈扁死你。"抡圆了巴掌,啪地一个大耳光,抽在通州客的脸上,通州客想不到这老鸨看起来文静漂亮,丰韵犹存,没说两句话就动手了,被抽得一愣神,脸上泛起五个指印,捂着脸怔了片刻,才恢复了镇静:"大姐,手劲不错啊。"掏出怀里的一只金表:"这样吧,把它放在这,我回去取钱,你看成吗?"
妈妈掂了掂金表:"你大爷的,不打不知道姑奶奶厉害,皇城根打听打听,我二丫头是好欺负的?快回去取钱,别让我拿你呀破表上当铺。"
林子丹送通州客下楼,听到背后妈妈喝道:" 子丹 ,给我回来,等他取了钱,再亲热也不晚。"林子丹本想对妈妈提起昨晚那一叠奉票,此时也不敢多说了,讪讪地道了别,回中厅陪妈妈嗑瓜子。
八大胡同的上午是最清闲的时光,姑娘们多半晚睡晚起,即使起床了,都是抱猫溜狗的闲坐,快到中午时分,门帘一挑,有客人来了。却是林子丹的干爹,警察署长老张。
"爹爹,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是不是在哪又认了新女儿,不理我了?"
老张没有和子丹亲热,毕恭毕敬地撩起门帘,林子丹和妈妈都吃了一惊:是什么大人物让老张撩门帘?
二十几个士兵一拥而入,妈妈急忙迎上来:"各位兵大爷,来我们院子要摆花酒吗?"
"去你妈的。"为首的连长骂道,一伸胳膊把她推了个咧迄,士兵齐刷刷地分成两排,两个衣装笔挺的军官走进来,林子丹和妈妈大吃一惊:军官竟是早晨回去取钱的通州客,妈妈毕竟久在风月场中厮混,临阵不乱,凑到老张身边,陪笑道:"他爹,您看贵客上门,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老张冷冷地道:"二丫头,我嘱咐你的话恐怕都忘了吧,你今个闯下大祸了。"
二丫头心里一惊,自从奉军入关进了北平城,老张常嘱咐她:遇到身材高大,扁平后脑勺,张口闭口妈了个巴子的角色,十有八九是奉军士兵,万万得罪不得。二丫头也常叮嘱姑娘们:给不给钱不要紧,一定好生伺候,街面上都说嘛:妈了巴子是免票,平后脑勺是护照。想不到自己竟看走了眼。
老张弯腰一伸手:"这是大帅府北平行辕李主任。"通州客微微一笑,吩咐副官:"你去把我的帐结了,别忘了把我的怀表取回来。"未等副官上前,那连长骂道:"主任真是好脾气,妈的和婊子有什么好说的?,兄弟们,给我砸。"抡起枪托,哗啦一声,将身旁的大梅瓶砸了个窟窿。
通州客皱了皱眉头:"老王,你怎么动不动就砸人家院子?"警察署长老张陪笑道:"李主任不愧是大帅身边的人物,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老宰相肚子能撑船,各位兄弟不要动手,我立刻就封了这院子,把她们赶出北平城。"
那副官将一叠奉票扔给二丫头,冷笑道:"睡姑娘的钱我们给了,皇城根我们也打听过了,二丫头是个人物。可你给我们主任的那一巴掌,怎么算呢?要知道就是在大帅面前,我们主任也是带枪出入的,谁敢动他一个指头?"
二丫头这才仔细打量通州客,一身军装衬托下,此人身材极为精壮,英俊得让人不敢正视,腰间不用枪套,斜斜的插了一把锯掉准星的盒子枪。看到这样一把枪,二丫头心里咯噔一下,惊得合不拢嘴: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她还是八大胡同里一个姑娘,热河土匪张大侉子来院里过夜,他的盒子枪就锯掉了准星,二丫头好奇,问他为什么,张大侉子笑道:锯掉了准星,拔枪比别人快,抬手就能打响,我的枪法,有没有准星还不是一样。张大侉子原是吴佩孚军中数一数二的神枪手,后来抢劫白俄道胜银行发了财,出手豪爽,好一个粗野剽悍的男人。
二丫头望着通州客,第一次发现:世上竟有这等将草莽与儒雅之气集于一身的男子。副官道:"看什么呢?我们主任奉天陆军讲武堂毕业,岂是你一婊子随便打的?"二丫头心里砰砰乱跳,腿一软跪下来:"主任大爷,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您打我吧。"
李主任笑道:"算了,起来吧,我若想还手当时就还了,我怎能打你一女人呢?"
二丫头左右望了望,兵大爷们都紧握着枪托,心想:他算了别人还不想完呢,今个只好用苦肉计,运气好说不定这帮人人心一软,就躲过这一劫。柔声道:"李主任堂堂大人物,当然不与我一般见识,可咱八大胡同有规矩,二丫头自罚四十板子,给您陪罪了。"
二丫头站起来,理一理头发,吩咐把长凳抬进来,泡上竹戒尺,自己到后院去找堂弟富老三,富老三一听,没了主意:"姐,这能成吗?"
二丫头道:"成不成就看你的了。"
富老三挠了挠后脑勺:"你是我姐啊,我–下不去手。"
二丫头咬了咬牙:"下不去手也得打,若给他们封了院子,今晚上我俩就得睡城墙根,明儿一早前门粥厂喝粥去。把你打姑娘的功夫拿出来,没事的,姐刚卖身那会,又不是没挨过板子。"二丫头红了脸:"我不能让院子里的伙计姨娘打我,那我以后还怎么使唤他们,只有你来掌板,我心里才好受一点。"
富老三硬着头皮,脱了小褂,随姐姐来到中厅,临进门,二丫头低声道:"你得使劲抽我,抽得青一道紫一道,越响越好,可有一样,千万不要伤筋动骨,别把我屁股打破了留板花,我以后还得见人呢。"
富老三脸一红:"姐,你光腚挨板子呀,我–"
二丫头的脸更红了:"好弟弟,你又不是没见过姐姐光屁股,咱们俩从小到大,一直一起洗澡嘛。"
富老三难为情道:"姐,你若受不了就给我递眼色,我手下轻一点。"
二丫头环视了大家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虽然久经风月,但十几年养尊处优,这种场面仍羞得她满脸通红,李主任摇摇头:"大姐,这又何必呢,我已说没事了嘛。"
二丫头朝他宛儿一笑,低头一个个解开旗袍扣袢,脱下丝绒短旗袍,身上只剩一件水绿绸兜肚,碎花布裤衩。老王赞道:"妈的,这娘们好白的身子。"
老张陪笑道:"别看快四十的人了,还象大姑娘似的,我的兵大爷,你说咱舍得把她赶出北平吗?"
二丫头弯腰脱下裤衩,一只手捂了羞处,下身一丝不挂,只着一双黑亮的高跟皮鞋,衬得大腿更加洁白修长,咯咯几声轻响,来到长凳边,俯身趴下去,一个士兵咕碌咽了口唾沫:"奶奶个熊,俩大屁股蛋比新出锅的馒头还白。"
大厅里忽然鸦雀无声,姑娘老妈伙计甚至士兵们都不说话了,二丫头感到下半身凉嗖嗖的,等了一会,回头见富老三还愣在那里,道:"弟弟,你傻站着干嘛?"
富老三仍没有动,二丫头只好爬起来,自己从大浴盆里捞出戒尺,那宝贝常养在水里,两尺多长,三指多宽,湿淋淋的十分柔韧,二丫头把它塞进富老三手里:"听姐的话,快打吧。"
富老三苦笑了一下:"姐,你忍着点,疼了就喊出来。来了啊"
二丫头复又在凳子上趴好,将头埋进臂弯里,不敢向后看,大厅里静极了,富老三比了比,举起戒尺虽然天天打人,可是打姐姐还是第一次,上下两牙咯咯地轻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狠心抽下去。,呜,戒尺带着风声,啪地一声脆响,重重地打在二丫头的屁股上,竹尺吃透了凉井水,又是光溜溜的皮肉,这响声清脆无比,在大厅里惊得每个人都心里一紧。
"哎呦"二丫头感到屁股好象被咬了一口,痛不可当,这皮肉之苦有十多年没尝了,哪里受得了,大家只见板子抽下,两瓣大屁股蛋水波般一颤,二丫头一声惨叫,半跪起来,两手捂住屁股,待松开手,洁白的皮肤上横贯了两条红印。
老三急忙看伤势,"姐,疼吗?"红通通的一道板子印,立刻现出来,二丫头揉了揉屁股,复又趴好,回头对弟弟笑了笑:"不疼,使劲打嘛。"富老三心里一荡,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十几岁的时候,姐弟俩在一起洗澡的情景,姐的身体只是比那时圆润了一些,仍旧洁白如玉,他不禁心里砰砰乱跳,暗骂自己没出息,竟生出这样的念头,两团雪白的屁股蛋也好象带着罪恶,他慌忙使劲抽下去,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肮脏的念头。二丫头开始不好意思呻吟,闷声挺了一会,屁股疼得要命,"啪,啪"地,虽然每一下都不重,但也不轻,只苦了两瓣嫩肉,不到十下,就满是通红。
大家都静悄悄的,连最爱骂粗话的大兵都惊呆了,难以想象二丫头娇滴滴的,居然忍住这样的皮肉之苦,过了半响,才有人道:"我的娘唉,竹板子抽光腚,真打啊。"
连长道:"没看见沾水抽吗?这娘们有种,屁股蛋子打得乱颤硬是没动。"
老张道:"怎么样,现在大伙出气了吧,没这个能耐敢开福香院吗?咱二丫头不是徒有虚名,若是男的,准是街面上一大混混儿啊。"
姑娘们开始心里特高兴,可是过一会儿就没了高兴劲,那板子看起来没一点藏奸滑头,甚至比平时自己挨的还要重,不知为什么,仿佛抽在自己身上,竟一点也没有解恨的快意,反到为二丫头揪心了。
打到二十几下,二丫头的屁股红里发紫,开始娇声呻吟,后面疼得麻木了,反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不再害怕板子落下来,竟回头看了看,那毛竹戒尺在空中画了个半弧,呜的一声,略弯一弯,紧接着是清脆的一响着了肉,撕心裂肺的疼痛就来了,二丫头望着自己一丝不挂的下半身,忽然感到一阵痛快淋漓的甜蜜,疼痛中似乎带着莫名其妙的喜意,随着一板板的抽打越来越强,禁不住满脸通红,不敢再看。
富老三见姐姐红了脸,一双眼睛水汪汪地,屁股也不再紧绷,好象全身无力的样子,居然和林子丹昨天的样子差不多,屁股上已起了紫砂,反到不叫疼了,真是莫名其妙。
连长道:"好了,好了,兄弟们佩服大姐英雄,光棍不为难好汉,不要打了。"
富老三急忙停手,二丫头抚了屁股,还好没有出血,她理一理头发,喘了口气,却没有起来:"各位兄弟,您看我这理陪的可以吧。"
士兵急忙道:"可以,可以,大姐真是女好汉啊。"
二丫头宛而一笑:"我说话算数,还有二十板子没打,咱不赖帐,不过这二十板子呀,请李主任亲自动手。"
李主任脸一红,摇头道:"我说过我们早没事了,你还要陪什么理,这不是胡闹嘛。"
二丫头笑了:"李主任真是大人物,当真不打女人,算了,当我没说,只好要各位兄弟代劳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谁也不再说话,老张道:"各位仁兄可能不知道八大胡同的规矩,咱二丫头请大伙打的是欢喜板子,胡同里的姑娘,有时和相好的喜欢紧了,就请他打一顿欢喜板子,不打是看她不起,打得越狠,姑娘越是喜欢呢。"
二丫头羞得满脸通红:"他爹,你就会瞎说,有的是力气,就不能给兄弟们开个头。"
老张笑道:"哈,可从来没打过二丫头,今个咱喜欢一次。"
从水盆里捞出戒尺,道:"屁股蛋都发紫了,真舍不得。"抡起胳膊,啪啪地使劲抽了五下,二丫头疼得直哆嗦,最后一下老张竟使了坏,顺着屁股沟下板子,抽得二丫头哎哟一声,趴了起来,跪伏在凳子上,两手捂了羞处,半响才松开。
士兵们哈哈大笑,那副官看的有趣,笑道:"大姐,我也伺候你几下。"二丫头殇了眼,柔声道:"眼热了不是,大姐让你象他那样抽,也尝个鲜。"
第2回
副官没有去拿板子,而是解下腰间的皮带,二丫头斜了一眼,却是一条厚厚的阔板牛皮带,心里有点害怕:"哟,带着家伙呢。"又有点期待,略分开大腿,仍跪伏在凳子上,抚了抚臀沟和下身,一手分开屁股,回头道:"使劲抽啊,大姐的腚沟好着呢。"
士兵们都惊得目瞪口呆,那副官从没有见过这阵势,想不到二丫头竟如此不怕羞,一张脸红到了脖子,稳了稳精神,使劲抽下,谁知手下哆嗦,皮带竟落到二丫头大腿上,二丫头笑了:"小兄弟,准一点嘛,大姐等了半天了。"
大家又一阵哄笑,副官也尴尬道:"怪我,心里有点慌。"将皮带折一下,握稳了,啪的一声,不太响,却实实在在地抽进肉里,二丫头感觉从尾骨到肚子,一条火辣辣的,仿佛被咬了一下,强忍住道:"哎哟,抽得好。"
老张道:"都服了吧,要说八大胡同的花魁,还得看咱二丫头的。"
啪啪,那副官一口气抽了二十几下,打了两下,他居然找到了准头,皮带头不是落在肛门上,就是落在下身羞处,这可苦了二丫头,差一点把早上的吃喝抽出来,没到三十下,整个臀沟都成了红紫色,二丫头还咬牙逞英雄,仍自己扒着屁股,抽一鞭赞一声"打得好,姐姐受用。"
老张看看要打坏了,急忙劝道:"好了,好了,你大姐够受用了,这就得躺半个月了,腚沟子又不象屁股蛋,细皮嫩肉的,抽出血不好解手了。"
副官停了手,扶二丫头站起来,二丫头两腿分着站住了,下半身一阵阵颤抖,道:"没事的,大姐没事。"副官搓着双手,不住地道歉。
士兵们围上来,齐赞二丫头有种,还有人拍着胸脯道:"谁再敢来福香院撒野,只要大姐言语一声,我们拿枪托砸他狗日的。"
老张对富老三道:"还愣着干什么,扶你姐姐进去,人都快站不住了。
二丫头回到后面,立刻趴在床上,富老三一看,姐姐的屁股红了两大片,眼泪下来了:"这帮畜生。"急忙去取湿手巾,二丫头道:"是我自己愿意的,骂人家做什么?"望了富老三一眼,心里一阵害羞,"你给我扒开看一看,这里疼死我了。"
富老三大羞,"姐,你是我姐啊,我不–"
二丫头道:"小时候我还抱你呢,这有什么呀,去年我病了那会,你也不是给我洗澡吗?"
富老三小心地扒开两瓣紫肉,啊地吸了口气,臀沟里的皮肉都红紫吓人,一条刑伤直贯到前面,手指一碰到肛门,二丫头疼的一声惨叫,那里已象个打肿的眼睛了。富老三连忙将手巾给她冰上,只见二丫头呆呆地望着床头,不知道姐姐想什么呢?
许多年前的往事浮上来,二丫头想起张大侉子:荒凉的买卖城外,白俄的黄金押运员们,看到山梁后冒出一个人影,他们仍旧满不在乎地行进,甚至没有摘下肩上的莫辛纳甘步枪。直到一声枪响,身边的伙伴倒下去,押运员们才发现:人影不是宽袍长靴,枪法拙劣的蒙古人,而是短褂外缠满子弹带,下巴和头皮刮成铁青色的汉人。队长大叫一声:"卧倒。"可是已经晚了,毛瑟手枪的子弹割高粱一样,将七个押运员击倒,道胜银行的金砖转眼落到张大侉子的马背上。二丫头闭上眼睛,想象着张大侉子骑一匹马,牵一匹马,在白俄驻军和库伦卫队的追击下,且战且走。斜阳下的戈壁滩,劣马的长鬃拂过他的脸,士兵们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山梁后。只留下十几具尸体,空鞍的战马在北风中嘶叫狂奔。
"带我走吧。"二丫头每一次都这样求他,可是张大侉子虽然为她赎了身,为她买下了福香院,却从不带她走,这个强悍的男人,也有叹气的时候:"一起走个啥嘛,我把脑袋拴裤带上过活,有今天没明天,北边老子的名字画像,都写成了蒙汉俄三种字。拔枪打仗的时候,想起这里还有个人惦记我,这就够了。"
如果没有那辆黄金火车就好了,二丫头想:那一年张大侉子去唐山买炸药,路过福香院歇脚,他说白俄头子高尔察克被红俄追赶,乘火车退到边境了,一火车的黄金,日本人也惦记呢,去晚了就抢不到了。谁知道这是两个人的最后一面,张大侉子再也没有回来。那两年,自己像疯了一样,问那些去过乌梁海的大盛和伙计,打听他的下落,可是谁也不知道,她甚至去问喀而喀蒙古人,人家一听张大侉子,吓得转身就走,二丫头知道,张大侉子死了,死在萨彦岭上,菊海岸边,死在那个他说属于汉人的地方,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虽然他仍是那个蒙古长调中来去如风,拔枪杀人时纵声狂笑的魔鬼,虽然他还被马头琴的伴奏下反复咏唱。
又一个春天了,春雨迷蒙,布谷鸟在天上好苦好苦地叫得悠远。
二丫头醒过神,见李主任进来,示意富老三停下来,富老三把手巾搭在肩膀上,转身退出去。二丫头见李主任在椅子边坐下,既没有问她的伤势,也没有生气发怒,坐了半响,长长地叹了口气。二丫头怔了片刻,如果他还要打要骂,或者假惺惺地问寒问暖,反倒没什么,谁知道却是一声叹息,二丫头自从入了青楼,迎来送往,陪睡陪笑,有打她的骂她的,有捧她的赞她的也有作贱她的,可是从没有人对她一声叹息,她放下旗袍站起来,屁股已不象刚才那样疼痛难忍了,她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道:"你在可怜我吗?"
李主任道:"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忽然警察署长老张推门进来:"哟,李主任,这姐姐叫的够亲的,说起来,咱二丫头也是旗人呐,李主任奉天人氏,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嘛,不如我做个东,两位拜做姐弟如何?
二丫头脸一红,目光移向窗外,院子里的几株槐树,给春雨淋湿了,树干黑黝黝的,树下不知是谁种的碗豆,紫色的小花乱星一般地开着。
老张叫何妈取来香烛,将两个人拉到一起,李主任漫不经心地取过毛笔,写下自己的生辰姓名,二丫头接过笔,也写下庚贴,却是一笔清秀的柳体正楷,李主任暗暗吃惊,赞道:"想不到大姐也是读书人。"
二丫头道:"小时候念过几年私塾,早已荒废了。"
老张指手画脚之下,两个人逢场做戏地拜了三拜,老张让李主任改口叫姐姐,李主任脸一红,却叫不出口,二丫头道:"既然结拜了,我便把你当作亲弟弟,晚上不要走了,就在我这住一夜吧。"
老张拍了拍二丫头肩膀:"真是不打不相识,您姐俩先亲热,我去叫一桌便宜坊的鸭子,大家痛痛快快地喝几杯。"
老张出去了,两个人反而有些尴尬,二丫头道:"弟弟,闹了大半天了,你靠床上歇一会儿。"帮李主任脱了靴子,到镜子前补了点妆,李主任道:"姐的私塾恐怕读了七八年,否则难有这样一笔好字。"
二丫头心里一酸:"我的爹妈都是旗人,若不是父母死的早,我怎么会入了青楼,做这种任人作贱的行当"想起自打民国元年,没了铁杆庄稼,父母先后病死,自己卖身葬父,往事历历,仿佛就在昨天。二丫头眼圈一红,复又忍住,笑了笑道:"说这些做什么。"回到床边,慢慢向李主任靠过去,忽然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伸手一摸,却是那支锯掉准星的盒子枪,不知什么时候抽出来,隔在两人中间,二丫头吃了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李主任道:"我怕管不住自个,咱们结拜了,你当我是亲弟弟,我也当你是亲姐。"
二丫头惊呆了,怔怔地愣了片刻,忽然一下子将李主任揽在怀里,哭到:"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现在才遇到你?"
窗外又下起雨来,二丫头抬起头:为什么要等到卖了身,等到早已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才遇到啊,也许你我从来没有相识会更好,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从来没有这样的春天,没有这样的老槐树和碗豆花,没有这样俊美的脸和剽悍的身子,这样久违的亲情和爱,不要有,都不要有
二丫头静静地哭了,甚至卖身葬父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这许多年早已没有了眼泪,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念头,在对春天和春雨都麻木的时候,在对一年四季都麻木的时候,会喜欢上一个人,恍若隔世的青春敲打着沧桑木然的情感,这象一个伤口,痛苦甜蜜得让人心碎。
也许,这就是爱吧,二丫头又想起张大侉子的话:拔枪打仗的时候,这里还有一个人惦记我,这就够了。真的,这就足够了,不必有耳鬓斯磨,生死相守,不必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更不必有肌肤之亲,只要这一刻的感动,不必想过去,也不管未来,眼前的蒙蒙春雨,春雨中的槐树和碗豆花,屋子里的两个人,记住这一刻吧。
楼下的房间里,有姑娘拉着胡琴,唱一段花旦戏,声音便在天井里婉转愁畅,曲曲回回。京城的春夜宛如一张褪色的画布,含着几多向往,几多哀怨,仿佛一下子画出了人心里的前生今世。二丫头睁开朦胧的泪眼,门口屋檐下的红纱灯笼点亮了,在晚风中飘荡摇曳,这火光好象照亮了所有逝去的日子,她的一颗心也随着红纱灯笼漂泊不定,不知道要漂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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