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二三事》作者：寻闲_浮惑

第1回

书名：二三事
 作者：寻闲
 文案
 
 “单卿，我没想到是你。”
 “我对谁对自己都没有这么好过！你tm还不自足！许少爷，老子不伺候你了！”
 “我不能想象，以后的日子里没有你……”
 “单卿！”
 “我以为你会懂的。”
 ……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从此山水不相逢……
 
 “单卿，你回来了？刚有人来找你，见你不在就把东西放你桌子上了。”
 “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幅画，要不就是字，你不在我也就没打开看。”
 “哦？”
 “里面写了什么？”
 ??一生钟爱是丹青。
 
 SP训诫文。BL向。不喜慎入。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单卿，陆晟，文中杰  ┃ 其它：sp，bl,训诫，实践，管教

☆、初相遇
 
 　　我第一次遇见陆晟，是在新生报道的时候。
 　　比报道时间提前了一天，我19号中午便到达了西安，带着一大坨行李到处乱逛绝对不是明智的做法，于是我一下火车就给学校新生部打了电话，在得知今天就可以报道的时候，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坐上了taxi直奔新校区。
 　　当出租车在一片庄稼地里疾驰的时候，我还以为司机走错路了，几次含蓄地以一副求知好奇的嘴脸问了下新校区在哪，中年师傅一口关中腔，豪爽地告诉我：“那地儿我最熟悉了！就在前面。我家就是长安的，放心吧！”
 　　明天才是正式报道的日期，我到学校的时候几乎还没有什么人。刚刚似乎下了一场雨，地面有点湿。
 　　大概今天来报名的人是少之又少，我找到了学院的报道点，几个男生玩三国杀正起劲儿，见到我来激动地站了起来，口中喊着“来生意了来生意了！兄弟们快来接客！”然后一拥而上，抢几个电脑前的椅子，唯一一个穿着蓝色T恤而不是迎新志愿者衣服的男生没动，一直注意着他手中寥寥的几张牌。
 　　交了录取通知书，又领了一些单子，一个比较温和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学长让我去领床单之类的东西，说完回头问了句：“谁带学弟过去？”
 　　几个声音立刻乱哄哄地答应了，还有两个人走过来帮我拿行李。蓝T恤扔掉手中的牌，站起来道：“我带他去，你们该干吗干吗。”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很干净的脸，没有什么笑意，却让我生出莫名的亲切感。
 　　刚才要带我去的几个男生不再管我，笑闹着去打牌，还嘱咐蓝T恤待会一定要回来。我把右手里的档案袋和各种纸条换到了左手，“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许单卿。”他握了下我的手，用刚刚好的力道，“陆晟。”然后很自然地接过我的一个行李箱。
 　　“先去领临时一卡通，就在旁边。”他给我指了指，转过头对我笑了下，“临时卡不能在图书馆借书，但进馆是没问题的。”
 　　“嗯。”
 　　我觉得这个学校的风气还真好，新生报道，还没进校门就有学姐迎上来，到了报道点之后竟然还有学长一路领着去办各种手续，连宿舍的钥匙都帮我领了。陆晟看着有些冷，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他说他是大三的，今天路过报道点，被拉住在那三国杀，他本来不喜欢这一类的娱乐，无奈大二的那群“疯子”（陆晟原话）根本不放人，本想着过会儿有了学弟报名就能趁机溜了，谁知都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牌了，一个来报道的都没有。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幸好遇见了你，你真是我
 　　的救星。”
 　　宿舍是二室一厅，带浴室，左右室各带一个卫生间，我是第一个到宿舍的，在陆晟的帮助下铺好了床，又收拾了一下柜子桌子，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学长，太麻烦你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请你去吃顿饭吧。”不知道他饿不饿，我从中午开始就一直没吃饭呢，肚子早就打鼓了。
 　　“哪能让学弟破费，怎么说都得我请你！”
 　　吃过饭七点四十，陆晟问我是回宿舍还是熟悉一下校园，我想了下，选择了后者。
 　　等他把我送回宿舍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一整个宿舍楼就没有几个宿舍的灯是亮着的，我躺在床上发呆，眼睛盯着蚊帐全无睡意。
 　　大概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军训21天，我病了两次，假没少请，也许是请假次数太多被连排长记住了，最后竟糊里糊涂地成了军训优秀学员，连班长申请书都通过了。
 　　学校明文规定大一不能带电脑，所以刚开学的那段时间，我的确“乖”了好一阵子。“十一”的时候我妈来了西安，走之前还给我买了个笔记本。她其实知道大一不能带电脑，可是我从小学开始上网，连高三都没禁过，所以我妈对这个规定也不是很在意。
 　　有了电脑就可以做很多事情，虽然不给开校园网，但是还有翼迅。我有个SP专用的QQ号，同学老师家长都不知道，自从到了大学还没动过呢。我把以前的群全退了，又加了几个西安本地的SP同好群。刚进去，就有人M我。
 　　对方是个中年大叔，我毫不客气地把他拉黑了。
 　　小企鹅又叫了几声。我一个一个地聊过去，对方分别是：一个14岁女孩（被），一个刚结婚的大哥（主，找女被），一个本科西交现于美国进修的……大哥？大叔？（主），一个西外的大二女生（双）。
 　　我怎么看都是最后一个比较靠谱，可惜对方是个女生，又是双，我不太喜欢。
 　　后来大概过了一周左右，终于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各方面都比较好的同好出现了。
 　　他很直接，一来就直奔主题：
 　　——找主？
 　　——我不找主。
 　　——找被？
 　　——不找。
 　　——找双？
 　　——不。
 　　——同学，你进错群了吧？
 　　——……我找哥哥。
 　　——你女生？
 　　——纯爷们。
 　　——哟，看不粗来，还挺感性……“我找哥哥~~~”
 　　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开玩笑，尤其后面那个“~~~”，明显刺激到了我脆弱的
 　　小心肝，于是立马有了把他拉黑的冲动，我把鼠标移到他的头像上，点了右键。
 　　——真巧，我找弟弟。
 　　我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今年20，大三。平时时间还算充裕，实践经验也不算少。孩纸，你要不要做我弟弟？
 　　我的动作停住了。
 　　——你如果比我小，就不妨考虑一下，如果比我大……我就考虑一下。如何？
 　　——……我考虑一下。
 　　后来的交谈就比较愉快了，我们彼此熟悉之后，我试探着问他是哪个学校的，他不在意地说了个校名，我却有种“命运真奇妙啊”的感觉——他跟我同校。
 　　我追着他问了好几个诸如“真的是这个学校么”“你哪个院的”“住几号楼”之类的问题，终于，“羞答答地”（这是陆晟后来说的）告诉了他我也是这个学校的，并且是他的直系师弟。
 　　我们没有视频，决定直接见个面，毕竟一个学校，也比较方便。他留下了手机号，我便拿出手机去存。
 　　当我把号码都输进去以后，发现有个号码跟这个学长的一样，等等！一样？？
 　　我感到血液从脚底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我了个去……
 　　那个人的名字，是陆晟。
 　　
 
 
     ☆、新相知
 
 　　Chapter 2 新相知
 　　第二天我睡过头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枕头边的怀表，而后一下子惊醒了。手机上6个未接来电全是陆晟的，我手忙脚乱地换了衣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电话打过去，陆晟没接，我到了楼下站在十字路口，周围没有几个人，只有7、8号楼那边还不算冷清，偶尔会有同学从大楼梯上下来去上自习。
 　　第二个电话响到第五声，陆晟接电话了。
 　　“刚打球没听到，你醒了？”听声音不像生气的样子，我松了口气。
 　　“抱歉，我……睡过头了……”
 　　“你现在在哪？”
 　　“8、9号楼的路口这。”
 　　“我也在这，我就在北操场这的路口啊……嘿！看到我没？向左看！”
 　　一个左肩上搭着衣服，右手拎了个双肩包，上身米色长袖，下面穿了一条款式简单的牛仔裤的人正朝这边招手。我放下电话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觉得我的脸颊有点烧，毕竟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我脸皮再厚，也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和同学打球，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他揽过我的肩，“昨天是不是睡得很晚？”
 　　“呃……确切地说，是今天早上睡得不够早。”好吧，我是个诚实的孩子，我承认我是下半夜才睡的，我所在左室的四个人都是十一带的电脑，和别的宿舍带电脑的一群人凑起来在打dota。走廊上喊一声“兄弟们，dota的搞起~！”保证是一呼百应。而我，很不幸，是“呼”的那个人。
 　　“通宵供电就这点不好，你们都不睡觉了。”
 　　“一周才两天。”
 　　“嫌少是吧？考试周的时候你会觉得更少。我团购了一家宾馆，我们这就过去吧。”
 　　“团购的？靠谱么？”
 　　“听说还行，那家店我以前去过，只是没团购过而已。”
 　　“去过……？听说……？”
 　　“我不是没团购过酒店么。”
 　　“……”
 　　敢情您老人家拿我做实验了。
 　　雅居酒店离老校区挺近的，不过等我们吃过饭到那的时候也已经三点半了。进了房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个问题让我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反胃的感觉——我今天起床后还没刷牙啊啊啊！！
 　　“单卿，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陆晟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少年，我要怎么告诉你我今天被你的六个电话吓得没刷牙
 　　没洗脸就窜出来了……更恐怖的是，我还在这种没刷牙没洗脸的状态下心安理得地吃了顿饭……（>_<）佛祖啊，我这是吃了多少细菌残害了多少生命啊啊……
 　　“我记得宾馆一般都有一次性牙刷牙膏的，我想刷个牙。”
 　　“刚吃过饭就刷牙？”陆晟有点惊讶，不过很好地掩饰掉了，“呵，小孩有洁癖不是？”
 　　“……”我没理他，自个去卫生间刷牙去了。
 　　“今天别回去了，就在这睡一晚吧，反正有两张床。”陆晟靠在门边上，看着我满口泡沫愉悦地开口。我瞪了他一眼，我答应了室友今天晚上陪他看快乐大本营的，虽然我本人不怎么喜欢，但偶尔换个方式娱乐一下不也挺好。何况……我当初选床铺的时候就是看中了我那张床在开着门的时候，躺在床上也能看到客厅的电视这一优点。
 　　把泡沫冲干净之后，我很坦白地告诉他：“我答应了室友陪他看快乐大本营。”
 　　陆晟挑起了左边的眉目，“你一个大男生还看那节目？”
 　　“有意见？”
 　　“呵，不敢！就是觉得你这爱好忒神奇了点儿。”
 　　神奇你妹！我洗了把脸，拿毛巾胡乱擦了下，越过他走出了卫生间。陆晟的心情似乎特别好，他用很欢快的声音跟我说：“我们昨天聊的时候说过了，你如果管不住自己，不介意我来帮你管一下你自己，那么……我们现在是否可以讨论一下你昨晚打游戏几乎打了通宵的行为？”
 　　“你凭什么说我几乎打了通宵？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昨天睡觉的时候我没看时间，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几点睡的，但是……说我打DOTA打通宵这话，也太过分了吧？你又不是亲眼看到了！
 　　“虽然两只眼睛都没看到，但你心底是有谱的吧？”陆晟笑了下，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用下巴点了点墙角，“站那面壁思过去。”
 　　我没动，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怪怪的。毕竟我一个工科男，感情没那么细腻文学素养没那么高，所以我描绘不出那种诡异的心情。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一来就让我面壁思过，我角色都没转换过来呢！“不去？”陆晟往前站了一步，他比我高了十公分左右，我刚好又是低着头的姿势，他的鼻尖在我额头上留下了微凉的触感，这感觉……好奇怪！
 　　“自己站过去，别让我发脾气。”他握住了我的下巴，我的脸被迫抬起来，他的眼神很冷，直直地盯着我，“我没你想象得那么温柔！”
 　　我们瞪视了很久——起码我觉得很久——终于抵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压力，一言不发地走向了墙角
 　　，他的手指很有力度，捏的我下巴隐隐发疼，虽然我暂时向恶势力低头了，但我不想就这么遂了他的意，他的命令就算违抗不了，但我的思想他也控制不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近地和一面墙深情凝望——近看的话，这墙壁不是我一贯认为的那么光滑，有细小的凸起和凹处，还有明显的粉刷痕迹。身后传来拉拉链的声音，而后是窸窸窣窣的，我立即竖起了耳朵。
 　　单凭直觉，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他的双肩包时就知道里面装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我更加肯定了——里面装的都是SP工具。
 　　关于工具之类的细节问题，我们之前在QQ上讨论过。我拒绝报数，因为我肯定说不出口。我讨厌藤条，因为那个疼痛太尖锐了。我拒绝跪姿，因为我不是他的奴隶。他让我叫他哥哥，我之前是同意了的，后来知道他是陆晟就觉得有点别扭，各退一步，叫晟哥。安全词是——学长。
 　　这么变态这么没品的安全词明显是他想出来的么！
 　　这让我以后怎么再去叫别人学长！
 　　身后的响声告诉我他正在把工具一个个地拿出来，嗯，据我粗略估计和之前的了解，他这次起码带了五种不同的工具。诚如他所言，陆晟乃是资深小主一枚。
 　　我的注意力不再放在墙上而是转移到了身后，我能听到他轻微的脚步声正一步步靠近，而我的小心脏居然不听话地越跳越快！
 　　“啪！”突如其来的一板子毫不吝惜地慰问了我被牛仔裤包裹着的屁股。
 　　我突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我身后这个男人——如果他已经足够被人称为男人了的话——非常危险！

☆、小热身
 
 　　
 　　我不觉得打游戏打通宵有什么大不了，毕竟在这个学校，DOTA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全民运动，不止男生，还有少部分女生也会参与进来。周五周六的通宵供电，又给我们提供绝佳的机会让我们好好地玩上一宿，我就不信，陆晟会不打DOTA？大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何苦因为这一点小事斤斤计较？
 　　但显然，陆晟不这么认为。
 　　“把裤子脱了。”他拿皮板子戳了戳我的腰，我怕痒，尤其怕别人碰我的腰，所以他这么一戳我就忍不住笑了，下意识地躲了下。
 　　“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陆晟顶着一张包公脸，冷冷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要不要share一下？”
 　　我没理他，乖乖地把牛仔裤脱了扔在床上，然后看着他等下一步指示——继续面壁还是……进入正题？
 　　陆晟坐到椅子上，拍了拍大腿。
 　　哦，原来是进入正题。
 　　我有点小激动，我还没跟认识的人实践过呢。以前也有过主，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都是一阵子的事，当然，这其中也有我刻意忽略他们电话短信QQ信息的因素。对于陆晟，我首先是认识他这个人，其次才知道他这个爱好。
 　　从最初带我领东西找宿舍，到后来用自己的一卡通帮我在图书馆借书，再后来带我去逛西安的景点，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认可了他，把他当作了自己的朋友，习惯了他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我在网上物色到的一个不错的小主和现实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决定摊牌不过是一瞬间的意念，可是在此之前，我整整纠结了七个日夜。
 　　其实，我是一个很冷感的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一直搞不太懂。每次初识一个人，我都会很认真地记下他的联系方式，却从来不去主动联系。因为我不懂，如果想见到一个人，要以怎样的理由才能打电话给他或者约他出来。所以，凡是能成为我的朋友的人，都是一开始就必定对我抱有好感并且常主动与我联系的人。
 　　陆晟就是这样。
 　　他总是有事没事给我打个电话发个信息问我有没有需要他的地方，或者纯粹没有目的地闲聊。印象最深刻是在校科协聚餐的那天，我回信息告诉他这边聚餐我得开始吃饭了，言外之意就是你别再给我发信息了。然而他的回复让我至今记忆犹新，他说：好，你吃完我们再聊。
 　　= =!!敢情他从来都是把短信当成QQ聊的。
 　　尽管有点小无奈，但陆晟这人的确对我好得没话说。可
 　　是，一旦想到将要和自己实践的人就是这个曾经与自己促膝把酒的学长，我就有种跟和尚一起逛青楼的感觉。
 　　ORZ……
 　　陆晟把手放在我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引起我的注意力。
 　　“啪！”右边挨了一下，我有点惊讶，他手劲还挺大的。之前的主用手打我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不怎么疼的，而他竟给我“相当疼”的感觉。
 　　“啪！啪！啪！”他打的不紧不慢，但是很有力度，看样子像是在帮我做热身运动。
 　　又拍了几下，他问我：“你今天早上几点睡的？”
 　　“啊？”我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我今天一见他就说了啊。
 　　“啪！”陆晟用力地在我屁股缝那煽了一巴掌。唔……这下还真痛……可我就是不知道么！我都没看时间！
 　　我电脑上的任务栏一直是隐藏的——前几天玩仙四的时候设置的，一直没调回来。所以我的电脑基本上就失去了“钟表”这一重要作用。
 　　“啪！啪！啪！啪！”他快速地在我左右两半屁股上各打两下，力气半分没减，口气不善地问，“听不懂？”
 　　“呃……不是，我睡觉的时候没看时间。”
 　　“啪！啪！啪！……”一连串的巴掌拍了下来。好吧，这个回答似乎并不能让他满意。可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么！T^T
 　　看他没有停手的意思，我只好想着编一个让他比较满意的回答好了。唔……两点？三点？……啊，对了！
 　　“我睡觉前好像听到跳楼塔的钟声了……不过听不太清，没注意响了几下。”
 　　身后的巴掌停住了，看来我的回答还是很不错的！
 　　“啪！”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我都抖了一下，根据我的感觉加经验，我可以肯定他现在拿的是竹板！他在QQ上给我看过图片，那条长42厘米，宽3.5厘米，厚1.8厘米，打人巨疼的竹板子！
 　　我的神啊……我到底哪儿说错话惹得这货不高兴了？
 　　“啪！啪！”
 　　嘶……你就不能轻点……
 　　陆晟终于开了金口，一句气沉丹田气势非凡气魄卓越气韵悠远的话把我狠狠地打击到了：“跳楼塔的钟声夜里不响，早晨七点才开始。”
 　　“……”尼玛我有打DOTA打那么久么？？！！我这么一个模范学生！
 　　“还有没有话说？”陆晟阴森森地开口。
 　　“……有……”
 　　“说。”
 　　“我们导员说，自从我们来了，学校很多地方都变了……包括跳楼塔！”
 　　自然，最后一句是我加上去的。
 　　“嗯，的确。”陆晟附和道，“Chinanet没有了，翼迅不能用了，食堂涨价了，综合楼也贵了，宿舍楼外面还加了电网……”
 　　“啪！啪！啪！”
 　　连着三下痛打之后，陆晟很真诚地告诉我：“这么一说，我更想揍你了。”
 　　有句话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应在我身上了……不过——
 　　“ChinaNET又不是被我吃了，翼迅不能用也不是我的错，食堂要涨价关我毛事，综合楼贵不贵我怎么知道，就连宿舍外面那个电网也不是我让保研哥加上去的不是？”我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可后果就没那么畅快了，陆晟毫不客气地用竹板子拍打了我的屁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连平时不容易打到的部位都被他扒开抽了两下。虽说数量不多，可竹板的分量在那放着，也打得我好一阵子呼吸不顺。
 　　“伶牙俐齿？”陆晟说完就拍了一下，“还跟我顶嘴？”又是一下。
 　　“咱先说说你打游戏打通宵的事吧！”陆晟很有威胁性地把冰凉的板子放在我屁股上，“第一次吗，我也不苛求你，姑且把你正常的睡觉时间按十二点算，就算你听到的是最早的钟声，也都七点了，这七个小时……”陆晟似乎笑了下，“我本来打算按分钟给你记的，没想到你太能玩了，念在你‘主动’坦白错误的份上，就按小时算好了。自己说，该打多少？”
 　　听到这话，我很认真地想了下，陆晟的力气很大，这点从刚才的巴掌就能看出来，他热身都能把我打得这么疼，估计真要开打我根本就扛不了几下，于是，我说了一个十分保守的数字——
 　　“十四？”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肿么我的点击那么凄惨……呜呜呜……
 
 
     ☆、小惩大诫
 
 　　话音刚落，屁股立马被抽了一下，“啪！”
 　　“你再说一遍？”陆晟扬起竹板，威胁道。
 　　“……二十……八？”
 　　“啪！啪！”左右边各挨了一下。
 　　“五十……啦！”我其实是想说56的，只是那个“六”字才说了一半陆晟的竹板就敲了下来，生生地将我发音标准的liù，打成了là。不要怀疑，这是“六”与“啊”的综合体。
 　　“你要是不知道自己该打多少，我不介意给你提个醒。”
 　　“呃……”有成语叫因材施教，因地制宜，或者说对症下药，看图说话……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我不敢把数量加大是有原因的，陆晟打人的力度实在很大，我毫不怀疑如果让他正常发挥，那么不出五十下，今晚或者明天回宿舍睡觉时我就会爬不上床。
 　　“啪！啪！啪！”我这边思考得正欢，陆晟却很没耐心用竹板催我。
 　　“七十七十七十……”我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急急叫了出来。
 　　“好，就按你说的，二百一。”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70+70+70，不就等于210么？来，站起来。”陆晟用手拍了拍我的屁股，还有些发愣的我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有那么一会儿，我的大脑皮层似乎停止了工作，完全想不明白他的话究竟是对是错。大概我呆呆的样子的确愉悦到了他，陆晟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嘴角也扬了起来。
 　　“陆晟。”你妹啊！
 　　回过神来，我真有点怒了，我是量力而为报的数，如果他真要打我根本讨不到一点便宜，可他一张口就是三倍！整整乘以三，乘以三啊！这让我情何以堪啊？就算我情可以堪身体还不堪承受呢！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冷静，“我受不了那么多。”
 　　“是么？我倒觉得你可以。”
 　　我擦！你TM把我当成铜皮铁骨了啊？挨打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知道有多疼！妹的！
 　　陆晟站了起来，把椅子让出来，昂着下巴看我，“内裤，袜子，上衣，都脱掉。手撑在椅子上。”
 　　“陆晟！”
 　　“单卿，我以为你够聪明，能够意识到通宵打游戏的坏处。”
 　　“你今年大三，难道大一大二的时候就没打过？宿舍组队的时候你会不参加？”
 　　“但我不会打通宵，这样并不好。”这就是承认咯？
 　　“我只是没意识到那么晚了而已，不然我也不会打通宵的！”我说的是实话，我以为不过三四点钟而已，根本没料到会那么晚。
 　　r>　　“就是没意识到，才更该罚。我可不想等期末的时候听到你挂科的消息。”陆晟看着我，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衣服脱了，说多少就是多少，我自有分寸，你再磨蹭我也不会少打几下，奉劝一句：早死早超生。”
 　　掀桌！你这哪是奉劝分明是红果果的威胁啊威胁！
 　　我跟他瞪了一会儿，觉得再争执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当然不会承认我被他瞪得心虚了。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陆晟的确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好吧好吧，脱就脱，都是男人还怕被你看到不成！
 　　不过我以前实践的时候衣服从来没脱光过，裤子也许会脱，但是上衣从来没脱过，可是陆晟……嗯，看在你跟我同校的份上，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吧！
 　　我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手撑在椅面上，胯部顶住椅背，“这样？”
 　　“很有经验么！”陆晟夸了我一句，手在我屁股上揉了揉，“刚才打的不算，从现在开始计数。准备好了？”
 　　我没有说话，估计他也没打算让我回答。
 　　“啪！”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微微地抖了下，太TM疼了！这TNND才第一下！敢情刚刚热身的时候他还没用力呢？！
 　　“啪！”第二下力度不减，打在臀峰上，我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陆晟用皮拍戳了戳我的腰——哦！少年你能不能换个地儿戳？
 　　“别绷着。”我听话地尽量放松身体。“两腿分开，九十度。”我动了动，把腿分开，但肯定没有九十度，即便如此，从我的感觉出发，也已经是春光乍泄了。
 　　陆晟揉了揉我的屁股，抱怨道：“你怎么这么不经打啊？”说完又在我腿上捏了捏，似乎在掂量我有多少肉。
 　　喂喂，摸哪儿呢，摸哪儿呢你？我拿眼睛瞪他，刚好对上他略带惊讶的眼神，“如果你觉得下不了手我不介意你减少一些数目……”
 　　“啪！”
 　　“……嗯！”我的话再次被打断，是货真价实地“打”断啊！
 　　“你坦白讲，是不是看着挺严重，其实一点都不疼啊？”陆晟说完还指了指我的大腿上的“罪证”，“你看，我不过轻轻捏了下，都没使劲儿呢就红了。我现在这么打你你是不是都没什么感觉？”
 　　“……”
 　　“？”
 　　难道说我的反应真的有问题，所以才让他产生了如此荒谬的想法？我斟酌着字句，慢慢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如果你打完210下，我想我不死也废了。”我以为这么深刻的话会让陆晟有点心软，就算不心软手软也好啊，谁知他
 　　竟然很兴奋地说：“那太好了！我把你打得这么疼，你一定能记住我，快点趴好，我们继续！”
 　　……陆晟，是我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你的理解能力不存在？我怎么觉得跟你沟通好有难度啊啊！！！
 　　“啪！”
 　　“唔……”
 　　“啪！啪！”
 　　“哦啊……”
 　　“啪！啪！啪！”
 　　“嘶……轻……嗯，轻点……”
 　　“啪！”
 　　

第2回

又打了一下，陆晟才停了下来，伸手给我揉了揉，此时我的屁股经过这么多下慰问已经很热了，可他手心的温度竟然还要高上几分，“真这么疼啊？”他摸了摸我的背，“都出汗了。”
 　　尼玛，这不废话么！挨打还有不疼的？要不你趴这让我揍一顿试试？
 　　我挨打的时候不太喜欢说话，而且我也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跟陆晟沟通不来，于是我就没理他。陆晟把皮拍放到一边，让我趴到床上，又在我腰下放了两个枕头，腿这次真的被他分开了足足九十度！陆晟拿起带孔板子，在我屁股上摩挲了下。冰凉的板子贴在发烫的屁股上，给我燥热的心稍稍降了下温。
 　　“啪！啪！啪！”
 　　“啊！……疼……”连着三下板子打在同一个地方，我忍不住动了下，不是要躲，就是希望板子能换个地方打。
 　　“别乱动！”陆晟冷着脸说了句。板子再打下来，却不再是刚才的地方，可是……还是很痛的啊啊！！我想忍住不动，可是身后的疼越来越厉害，我实在没法乖乖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被他痛打，刚动了下，就被陆晟按住了背。
 　　我只好开口求饶。
 　　“……轻点……”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屁股再痛我也不至于被打哭，可方才那两个字却分明是带着哭腔的。陆晟似乎也被吓到了，身后的板子虽然依旧让我疼得想逃，可力度着实减轻了不少。
 　　陆晟掰过我的脸，笑着捏了下我的脸颊：“还以为你哭了呢！吓得我都不敢用力了。”
 　　陆晟又给我揉了揉，他的手大而有力，揉的时候很温柔，也很舒服。可我还没舒服够呢，板子又落了下来，打得我措手不及，可又躲不开，手肘把上身撑了起来。
 　　几下重打之后，陆晟停下给我揉了揉。他每次打的数量都不会太多，但是质量很高，这样打几下就揉一揉的做法，竟然让我有些动情了。
 　　
 
 
     ☆、小惩大诫2
 
 　　其实从面壁开始到现在，根本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而陆晟大金刚神力般的打法也根本谈不上多有技巧，可事实就是，我动情了！
 　　我有点纳闷……我有这么饥渴么？好吧……太久不解决个人问题果然是有后果的。好在都是男人，真要被陆晟看到丢脸的时刻我也没办法。
 　　幸运的是，陆晟似乎没意识到我这边的情况，他从包里拿了盒牛奶，插上吸管后递给了我——彼时，特仑苏的广告词前面还没有“幸好”二字。我喜爱一切奶制品，这点认识我的人几乎全知道，而陆晟几次去钟楼附近时都不忘去小白奶酪客堂给我带一份双皮奶。
 　　陆晟的爱好刚好和我相反，他喜爱咖啡，并且觉得走哪都带着一盒牛奶是件很掉价的事——因此，我从来不指望这么没品位的家伙有什么建设性的看法。
 　　趴着喝牛奶很不舒服，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喝到肚子里的牛奶在被挤压着的胃里无处可去的尴尬，我看了一下周围，陆晟站在另一张床的边上背对着我，他的身前是一堆散落的工具，以及他的双肩包和一些衣服。我从床上爬了下来，赤脚站在地板上，无奈地看了眼不争气的小弟弟，继续喝我的牛奶。
 　　陆晟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打得我一个趔趄，咽到一半的牛奶差点吐出来。
 　　“你干什么！”我吼他。
 　　陆晟皱着眉看我，“地板凉不凉？你也不穿鞋就站地上了。”
 　　“……还好，不怎么凉。”
 　　陆晟抬手看了下表，“十分钟了，咱继续吧？”也不等我说什么，就擅自拿走了我手中的牛奶，放到了床头柜上。
 　　就是死刑也得让犯人吃饱吧？你好歹让我喝完再打啊喂……
 　　陆晟转过身，一把握住了我的小弟弟，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看来你被打的很舒服么。”我的下巴“咔嚓”一声脱臼了。然而很快，我的眼珠子也掉了下来——陆晟就这么抓着我的小弟弟把我拉到了床上……
 　　这货……这货……这货太淫(= =)荡了啊啊啊！！！
 　　陆晟把我在床上摆好，扫了我一眼而后又迅速转过头来盯着我，“哟，瞧你脸红的，跟屁股差不多！”
 　　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明显就是在说这货么！我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许久，身后都没有动静，我困惑地回头去看他，陆晟面无表情地站着，眼里是复杂的情绪，我读不懂。他冲我笑了一下，露出脸颊上的梨涡。
 　　“单卿，你以后是不是想做网游？”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我不知他为何有次一问，静默了几分钟，我很认真地把自
 　　己想要的未来试着描绘出来，可是——我发现我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未来，这个问题，我从来都选择了逃避。但是，网游的话——
 　　“不，我不想。”
 　　话音一落，疼痛便如惊涛一般落了下来。我闷哼一声，随即咬住了手臂。整整十下，不是之前文火细熬的打法，而是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打下来。
 　　“松口！”耳边一声怒叱，惊得我虎躯一震。手臂上已经留下了两排牙印，陆晟掐着我的脸颊似乎在警告我不许再咬手臂还是什么的，我的心思却有些恍惚。
 　　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的前女友。
 　　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咬我，不重，却会留下这样的两排牙印。我们从相遇到分手只有3个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某天，你无端想起一个人，她曾让你对明天有所期许，但是却完全没有出现在你的明天里。”是的，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单卿，单卿……”陆晟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惊醒。
 　　我对他眨了眨眼睛，用自认为万分无辜地语气问道：“呀……我走神了？”
 　　“嗯。”陆晟一巴掌拍我脑门上，“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美女。”我冲他温柔地笑了笑，“在想美女。”
 　　陆晟没发表意见，直接把我捞起来放在了腿上。哎，这个家伙，都不问一下美女是谁，我还想跟他讲讲我当年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呢。难道他在学校待久了真成了男僧视美女如白骨了？我趴在陆晟的腿上，突然很想知道，他有没有过去，有没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他不管何时何地，忽然就陷入回忆……
 　　“啪！啪！”当发刷落到我屁股上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不是疼而是——煞风景。我难得文艺一次伤感一次这货竟然都不给我表现一下的机会！
 　　“啪！啪！啪！啪！……”陆晟拿着发刷左一下右一下地照顾着我两边的屁股，我一时没有精力去想疼痛之外的事情。要命的是，他还总打在那两个地方！我挨了几下就扛不住了，两腿大开的姿势根本没法绷紧肌肉，我伸手去挡，却被陆晟抓住了手腕摁在背上，发刷继续挥舞，重重地撞击着我已经饱受摧残的屁股，我扭着身子去躲，发刷却如影随形地准确地敲击在那两点上。
 　　“啊！……”我忍不住轻呼出声，实在……实在太TM疼了！！我都怀疑屁股已经被他打开花了，疼得我直发抖。
 　　尼玛我可不想在屁股上留疤啊！！要是被我未来的媳妇看到，我能说是被一个男人剥光了打的么？！
 　　“陆晟……不，晟哥……
 　　我错了我错了……你轻点打……哦！……”回答我的是依旧让我痛得欲生欲死的发刷。
 　　“现在才知道错了？刚才岂不是白打了？”陆晟冷冷地话一说出来，我的心就凉了，那一瞬，我承认我是害怕的。然而，当我回过头去看他的时候，才是真的让我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陆晟左手按着我，右手拿着发刷很认真，但是不用力地抽打着我。
 　　所谓的“痛打”“重打”“狠打”以至于“屁股开花”不过是我的臆测而已，人家陆晟根本就是“心软+手软=轻轻地打”……
 　　Oh, my Lady Gaga！
 　　我迅速地回过头去，继续把脸对着地板，生怕陆晟看到我的小动作。屁股已经是火燎燎的一片疼，发刷继续打着，这是目前为止用了最久的一个工具了，看来陆晟很喜欢它。
 　　可是我不喜欢啊啊啊！！！！
 　　我一手被他按在身后，一手撑着地板身体使劲地往前窜，不指望能躲过这场责打，只要位置能偏一下就好。可是陆晟铁了心地要打在一个地方，发刷毫不犹豫地随着我身子的晃动抽在了同一个地方。两瓣屁股都火辣辣地疼，我忍不住大声地叫了出来，眼泪都快打出来了！
 　　“单卿，”陆晟开口了，发刷却没有停下来，“你毕业后什么打算，保（研）、考（研）、出（国）、工（作）？”
 　　……尼玛你拿发刷正一下下抽着我的屁股，我哪有功夫去想这个！
 　　陆晟大概觉得我态度不好，手中加了把劲儿。
 　　“哦！啊……晟哥……疼！”我颤颤巍巍地喊出了这句话后，身后的发刷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无奈，我只好回答他，“我……我没想过……”
 　　“现在想。”扔下这句话后，陆晟也扔下了发刷，我刚想松口气，钢尺就结结实实地抽了下来。
 　　“啊——”我没心情去想这样大叫有多丢脸，我只想他能让我缓一缓，缓一缓再打也是好的！
 　　“……工作，”我并没有认真去想，谁能在屁股被抽着的时候思考人生大事？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个选择而已，可说完我又觉得不妥，于是，“……吧。”
 　　陆晟终于放下了钢尺，责打停止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身下陆晟的裤子上已经留下了些许的水渍。陆晟把手放在我屁股上，他的手有点凉，虽然这就是刚刚让我疼得发抖的罪魁祸首，但现在我的屁股似乎很欢迎它。
 　　陆晟手刚动，我就抖了一下。
 　　“很疼？”陆晟问我。
 　　“嗯。”
 　　“啪！”屁股上
 　　又挨了一下。
 　　“看你还会不会打游戏熬通宵了！”陆晟说了我一句，手在屁股上揉了起来。
 　　等下，我想起来了，刚开始挨打的时候，我似乎还觉得陆晟的手很热甚至有点烫。而现在却是微凉的，那么……我的屁股是有多凄惨啊啊啊！！！！
 　
     ☆、小惩大诫3
 
 　　Chapter 6 
 　　我趴在陆晟的腿上，直到呼吸慢慢平静了下来。
 　　陆晟还在给我揉着，我拦住他，“陆晟，别揉了，疼。把我放床上拿湿毛巾敷一下吧。”陆晟依言把我放到了床上，却没有去洗手间拿毛巾，用商量的口气说，“先不要敷了吧？”
 　　“可是我疼啊……”
 　　“忍一下，打完再敷吧。”
 　　“这不都打完了么！”
 　　“谁说的？还有六十下呢！”
 　　轰——火上浇油什么的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了，我想，我大概知道五雷轰顶是什么滋味了。
 　　“你没数啊？”陆晟道，“那要是我也没数着，方才那些可就真白打了！”
 　　幸好，幸好陆晟还数着。
 　　“陆晟，让我缓缓，缓缓再打。”虽然知道陆晟刚刚已经放水了，可坦白讲，我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承受。若放以前，六十并不是个多大的数字，我高中最后一次实践是在高三开学前，以前的那个主因为结婚退出了这个圈子，所以我就在网上重新找了一个，对方是个比我大了三、四岁的本科生。他分明没什么经验，却骗我说实践多次，见面了才发现他连工具都没准备，用手打了一百多下后换成了皮带，可皮带是需要技巧的啊，又不是随便谁用皮带抽人都能把人抽的死去活来。
 　　那次是让我最不爽的一次，据他所说一共打了好几百下，反正我就是当时有点痛，第二天醒来基本上就没什么感觉了。因为那次的经历太失败，打击到了我重新寻找小主的信心，所以之后一整年都没有实践过，直到——
 　　遇见陆晟。
 　　坦白讲，虽然陆晟打人很痛，但我还是挺喜欢他的。当然，这和他自身的出众不无关系，但更重要的是，他会手软。
 　　只要我一喊疼一求饶他就下不了重手，这一点我可真喜欢。
 　　这样下去的话，估计那个既变态又没品的安全词我就用不着了吧。唔……截止到目前为止，陆晟的表现我就勉勉强强打个及格分吧！
 　　我指了指床头上的牛奶，陆晟果然给我递了过来。触到他的指尖，依旧是热热的，呃……我真想摸摸自己被打伤的可怜部位，那里该有多热才能让陆晟的手显得“凉”啊！不过，这么丢人的动作显然不是我会做的。
 　　喝完牛奶之后我瞬间就有了血量加满的感觉。嗯，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陆晟——”我拉长音调，一个手机飞了过来差点砸到我的脑袋。
 　　“连环夺命call，还好你调了静音。”陆晟在另一张床上坐着，半倚着床头。
 　　我一看手机，皱了皱眉头，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我同学打来的，其中以我室友陈铭的居多。我正要回过去，陈铭的照片一下子跳了出来，占了大半个手机屏幕。
 　　“喂……”电话一接通，我很有经验地把音量调到最小。
 　　“……快点快点！把3班的那个技术好的也拉过来！擦，我就不信了……啊？……喂喂？卿卿~~你肿么可以抛下我们呢卿卿？尼玛被秒杀了啊有木有！咱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宇宙超级无敌的神话队伍被XD战网上不知哪冒出来的一个小流氓给咔嚓了有木有！！卿卿快回来快回来！给你五分钟，立马回归到队伍里来，重现昨晚的光辉历史，为咱们班级为咱们学院为党和国家争光！！！”
 　　= =!!!果然把音量调最小的做法是明智的。可是——
 　　掀桌！陈铭童鞋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咱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宇宙超级无敌的神话队伍”昨晚的光辉历史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啊啊啊！！！！
 　　我偷偷地看了陆晟一眼，他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显然听到了陈铭那独特的奇特的嗓子发出来的巨大吼声。呃……我吞了吞口水，淡定又坚定地回绝了陈铭，“没空。”
 　　“啊？”
 　　“我现在不在学校。”
 　　“哦……你先找到老校区或者电子商城，那里回学校的公交，速度速度！！”
 　　……陈铭同学，我不是问你怎么回学校好吧……
 　　“我忙着呢，不就被人殴了么？多大点儿事，等我回去再说。”
 　　“多大点儿事？？！！”陈铭再次吼了出来，“尼玛那个流氓一个人挑了我们十几号人！”
 　　这么牛？我还真有点心动了……陆晟轻咳了一声，我立马严肃地拒绝，“不行，我这边的事情更加重要加紧要。”
 　　“卿——卿——”电话里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哀嚎。
 　　“喂喂？喂？”我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陈铭？你能听到么？……怎么没声音了？……没信号了？……喂？……”然后果断挂掉了电话抠出了电池。
 　　“嘿嘿。”我对陆晟笑笑。
 　　“兄弟有难江湖救急啊？”陆晟淡淡的问。
 　　我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没有没有！我保证出淤泥而不染绝世而独立绝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这多不好，兄弟有难见死不救怎么成？”
 　　亲爱的晟哥您这是同意我回去跟兄弟们并肩作战顺便K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到胆敢欺负我兄弟的混蛋了么？哎呀呀，我拿怎么感谢你我的晟哥……
 　　“不如你就陪他们一起有难同当吧。”陆
 　　晟站了起来，手里捏着那块分量最足的竹板。
 　　“晟哥，我不认识他们，刚才那小子明显打错电话了！我不需要跟他们一起有难同当！”
 　　“是么？”陆晟挑起了左边的眉毛，似乎想了一下，“那么……你就独自受难好了。”
 　　阿咧？唔……痛！“晟哥，手下留情。”
 　　“放心，我不会打太重的……”
 　　呼……我松了口气。
 　　“……只打到你回去坐不了凳子玩不了游戏就够了。”
 　　我擦……尼玛打到坐不了凳子你是想让我跪着打DOTA么？！
 　　“啪！啪！啪！”一连三下落点都是左边，竖着打的。我抱着被子不停地吸气，身体都疼得僵住了。
 　　“啪！啪！啪！”同样的打法落在了右边，我口中抑制不住地漏出了一声□。
 　　竹板又快又狠地打下来，全是我坐的时候会用到的部位，疼得我一阵发抖，连腿都止不住地哆嗦了几下。
 　　“晟哥……晟哥……”喉中压抑着的是痛哭和哀嚎，可也只能让那不停砸下来的板子来势稍微缓了缓，而后又是重重地拍打下来。
 　　身后上的痛连成了一片，我已经分不清板子的落点在哪了，终于，眼泪在几下极为快速地拍打下不可抑止地落了下去。我把脸埋进被子里，一起埋进去的还有那声强制压下去的呜咽。
 　　陆晟，别打了……真的很疼……
 　　原来我才知道，不管之前怎么设定安全词，事到临头的时候，我都不会说出来。我的骄傲，不允许我说出来。哪怕被打的冷汗淋漓，哪怕连眼泪都被打了下来——生理上的反应我无法阻止，可心理上我却能控制自己不低头，再疼再痛咬咬牙也能熬过去，那个安全词……就当它不存在吧！

☆、返校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板子终于停了下来，伤处虽然依旧火烧火燎的，但我却随着板子的停止而平静了下来。一想到刚才竟然被陆晟打哭了，我就有种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的冲动。太丢人了啊！
 　　大概已经打完了，陆晟一直轻拍着我的背，见我没动静，把我的脑袋从被子里拉出来，微笑着轻声问道：“打疼你了？”
 　　哼，换了你试试？
 　　陆晟有点囧有点委屈地看着我，“我还没敢用力呢，而且……我看你也挺……”
 　　我都懒得理他。你委屈？挨打的是我好吧？我试着起来，身后骤然加剧的疼痛让我一下子趴在床上，几乎惨叫出声！陆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话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了。
 　　我偏过头，口气不怎么好地说，“别拉着一张脸，被打得动不了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单卿，不许生气的。”陆晟戳戳我的腰，“打到这种程度，是你自己同意了的。而且，你也没说安全词。”
 　　“哈……不许碰我的腰！”我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是，是我同意了的又怎样？我都一年半没挨打了我怎么知道会这么疼！
 　　陆晟看了我一会儿，起身去了洗手间，一阵水声，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条拧好的湿毛巾。
 　　“嗯……”当冰凉的湿毛巾敷在我发烫的屁股上时，我忍不住舒服地□了一声。陆晟笑出了声，而后轻咳一下，蹲在床头问我，“单卿，口渴么？”
 　　“还有牛奶？”
 　　“没了……你等会，我去给你买。”陆晟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门刚打开又折了回来，拿起我屁股上的毛巾进了洗手间，他的声音混着水声传了出来，“我把毛巾给你换一下，你乖乖待着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都这样了能不能正常走路都是问题还会乱跑？嘁，我都不屑于回答他了。
 　　陆晟一走，房间立马安静了下来，连一丝噪音都听不到。作为一个有泪不轻弹的男人，我很少哭，但是只要哭过就会变得无比瞌睡——这一点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所以，在陆晟买牛奶回来之前，我已经成功地睡了过去。
 　　我睡觉很浅，搞不好还会有起床气，陆晟开门进来的声音足以把我吵醒，只是眼睛依旧闭着继续装睡。陆晟拍拍我的脸，“呼吸频率都变了，还装睡？”
 　　……这货究竟是什么品种竟然能根据一个人的呼吸频率来判断是否睡着？陆晟带着微笑的脸触手可及，我一睁开眼睛就瞥见了他脸上的梨涡，手指在大脑思考之前就已经戳了上去。这个动
 　　作，我已经期待了太久太久——
 　　第一次见陆晟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两个梨涡，只是他身上一直带着的清冷气息让我不敢去戳一戳而已。后来虽说熟悉了，但他学长的身份一直在那放着，我也不好太放肆。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啊！
 　　我以前听谁说过，挨打是一件回报率很高的事。
 　　我严重同意这句话。尤其是刚刚陆晟巴巴地跑去买牛奶的小媳妇样，更是让我心情舒畅，所以下意识地手就戳在了他左脸颊的梨涡上。
 　　“陆晟，你什么时候长了这一对小酒窝啊？”
 　　“打娘胎里带来的。”他笑着，“是不是男生长酒窝很娘？好多人都问我为什么会有酒窝，这么深刻的问题，我每年都要回答十几次。”
 　　看来想戳一戳的人不止我一个么……不过，真心漂亮，我由衷地赞道，“真神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活人脸上有酒窝。”
 　　陆晟的表情僵了僵，把牛奶插上吸管后递给我企图转移我的注意力，“不疼了？”
 　　“怎么可能！”
 　　陆晟拿开敷着的毛巾，“我给你揉揉。”
 　　“不要！”
 　　“那喷点药。”陆晟拿纸巾一点点拭去残余的水渍，拿出云南白药喷雾白色那瓶，仔仔细细地喷了上去。冰冰凉凉的感觉，加之方才湿毛巾的降温，疼痛已经不再剧烈，而是一跳一跳地疼。等到红瓶里的药也喷上去之后，陆晟两只手开始揉弄了起来。
 　　“嘶……你不是说不揉了么？！”屁股在他大手的摧残下格外地酸疼，刚刚降下来的温度估计很快就会升上来了。
 　　“哎，我说不揉了么？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好吧？”
 　　掀桌！一个大男人竟然给我耍赖！哦呜……“晟哥，手下留情啊好汉饶命……痛！你给我轻点！”
 　　“废话这么多？看来我刚才就不该心软。”
 　　“……”
 　　“今晚就住下吧？我看你现在回去有点难度。”
 　　我想了下，觉得他说的的确是实情。于是手机开机，打算跟陈铭说一下晚上不能陪他看快乐大本营了。手机打开，几条信息跳了出来，除去叫我打游戏的和10658365发来的，还有一条是导员的——
 　　“各位班长请注意，今晚学院检查宿舍，请通知本班同学做好准备。”
 　　有句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遭打头风”……我想，我大概……中招了……
 　　我没有任何犹豫地把电话打给了宣传委员孙承楠，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声音却很轻，似乎在自习室，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让他飞信
 　　通知全班。两分钟后，一条飞信就发到了我的手机上。唔……这个宣委，很给力么！
 　　其实别的班飞信通知之类的事都是班长在做，可我实在懒得把全班五十多号的飞信都加上，于是把通知事情的活甩给了宣委，对方很乐意就接受了。而且一直做的很好。
 　　陆晟在我旁边坐下，问：“一定要回学校？”
 　　我一个眼刀飞了过去，吼道：“不然呢？！”陆晟的眼睛轻飘飘地落在了我身后，还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同志，好样的，轻伤不下火线啊。”
 　　尼玛！
 　　陆晟站起来，递了一只手给我，“你站起来试试，不会很疼的。”我瞥了一眼刚刚打我的罪魁祸“手”，直接选择了无视。陆晟把手收回去，摸摸鼻子，笑了下，“这算不算……记仇？”
 　　记你妹！我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他一句，“哼，小爷我大人大量懒得跟你计较。”
 　　陆晟带着他的两个小梨涡把我扶下床，“不会很疼”？？尼玛我才刚动了这么两下就感到身上那些干了的汗瞬间又复活了！陆晟你下手到底是多狠啊？
 　　似乎看出了我的腹诽，陆晟给我顺了顺背，“可能感觉会有些疼，不过还好，我打的时候挺小心的，伤在表皮，不影响你行动，忍一下就好。回去多喷几次药，别老坐凳子上打游戏，明晚点名时估计就好个差不多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似乎真是这样……好吧陆晟，算你还有点良心，上衣还好说，穿裤子的时候就有些遭罪了。彼时，我并不知道，当我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屁股和座位贴合的那一瞬间，那一种滋味，才是真的……真TM……销魂！
 　　大概我当时的表情太过生动，陆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建议道，“你……要不趴到我腿上吧。”
 　　我低低地回了句，“你还嫌咱们学校不够基情么！……师傅，去北门。”
 　　不等司机师傅说话，陆晟就接了过去，“送到学校里面吧。”
 　　“不用，北门就行。”陆晟看了我一眼，没再坚持。这次的司机师傅特别能谝，陆晟在生人面前又特别吃得开，两人从“十三朝古都”一直讲到现今的教育，当司机师傅说“西安一共107所高校”的时候，不管数据是不是官方的，都成功地吓到我了——来西安之前，我一直以为西安只有五所大学：西交、西工、西电、陕师、长大。
 　　好吧，我真不愧是个孤陋寡闻的工科生。
 　　因为学校比较偏僻，所以这一路足足了半个多小时，司机师傅跟陆晟两个人似乎又格外投缘，谝得格外起劲，最后下车的时
 　　候，连那一块钱的燃油费都不要了。
 　　晟哥，这算不算……   出卖色相？
 
 ☆、初遇文盲
 
 　　
 　　那次实践的后果就是，我连续两天没有坐在凳子上打DOTA，果断花了25块钱买了个小桌子把阵地转移到了床上。事实证明，肿痛的屁股坐在软绵绵的被子上的滋味依旧无比销魂，于是我决定暂时退居二线，在幕后指挥大家。
 　　那几天除了上课和班内的一些事之外，我推了其他组织的一切事务，一心一意地宅了起来。陆晟几次混到我宿舍楼里来看我，而且很是大发慈悲，第一次来的时候给我买了一箱牛奶，第二次给我带了小寨那的双皮奶，第三次则是带来了一大盒酸奶。陆晟每次带的都不止一份，牛奶酸奶什么的都是一箱就不说了，就连小寨的双皮奶都是一次八盒——我们宿舍一共八个人。
 　　于是，陆晟理所当然成了我们宿舍最受欢迎的外来人员。而这样一来，似乎全世界都知道了陆晟对我很好，非常好！
 　　他对别人解释说我是他的弟弟。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但是后来发现在这个学校认个哥哥真的没什么，甚至还有不少人认女生当哥哥，并且乐于炫耀。好吧，既然别人都能大大方方地跟在一个女生屁股后面喊“哥”，那让我去做一个校园风云人物的弟弟也不算亏了。
 　　我跟陆晟同在一个学生组织里，并且他还是我的上司——主席。军训结束后的那几天，一是陪同学二是凑热闹我一口气报了好几个学生组织参加了好几场面试，百团大战时还忍不住加了动漫社。而这么做的后果便是——我通过了所有的面试，一下子加了7个组织。
 　　为这事，陆晟没少说我。
 　　听别人说，陆晟大二时就做了院科协的副主席，但是却因为各种竞赛实在太忙，所以大二下学期退了科协，而他如果不退的话，大三做院科协主席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于是我在陆晟的前例+劝解+武力压迫下，退了其中四个组织，而动漫社是我花

第3回

了十块钱加进去的，如果我不出cos又无视他们所有活动的话，也就没有退社的必要了。
 　　周三的时候我去了趟图书馆借书，也就是那一次，我认识了文中杰。
 　　说起这个人就不能不说他的名字，显然，他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时一定报了很大的希望，也一定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有一天被人称作——文盲。
 　　那天我本来是和陆晟一起去的，可是在图书馆坐了不到十分钟，他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我没心情做作业，就打算借本书来看看。
 　　事实证明，作为一个文艺青年，我是不适合进图书馆的。我的卡已经借了三本书，所以当时的我只能再借五本，而我一口气就拿了不下十本，并且这些
 　　书看起来都很好看的样子，于是我只好抱着一摞书回到座位上慢慢挑。
 　　陆晟方才坐的地方已经坐上了另一个人，我看书看得正嗨皮的时候，那人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我的胳膊，“同学，”他指指我其中一本书，“我能看下这本书么？我来了好几次，这书都被借走了。”
 　　那本书的书名是——《山月不知心里事》。
 　　顿时，一种佩服之情油然而生。要知道，这可是工科啊工科啊！难得会有一个大好青年不去一楼看C++，C#，Java，数据库什么的却跑来看什么“漫漫古典情”系列的东西。人才啊！我一个激动，把一摞书都推了过去，十分豪迈地说，“想看哪本自己拿。”之后的事——
 　　用陈铭的话说就是：原来你就是这样勾搭上了文中杰！
 　　用陆晟的话说就是：原来文中杰就是这样勾搭上了你！
 　　总之，尽管每个人对此的观点都不尽相同，但结果却是一样的——我认识了文中杰。
 　　同样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文中杰和陆晟性格相差极大。陆晟是个极为低调内敛的人，优秀学长演讲数模经验谈之类的讲座，若不是导员或学院老师亲自找他，他一定是能推则推。偶尔的几次讲座，也都是对于XO内部的。作为一个低调的领导，陆晟手下带领的XO社团却并不低调。
 　　作为学校的为数不多的技术俱乐部，XO无疑是最火的一个，甚至在我入学之前，新生群就有专门给新生解答的学长吐槽说今年的新生“只知XO，不知科协”。
 　　其实要我说XO的确是宣传手段前卫了点，宣传力度强大了点，尤其是技术部的那一群牛人随便拉出来一个，不是各种比赛的获奖者，就是精通某一领域的技术宅，十分惹眼。
 　　而文中杰就像陆晟的XO社团一样，技术着实给力，宣传也很出彩。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话，那就是——流氓！并且是有技术，有手段，3Q高，素质高的24K纯流氓！后来熟悉之后我才知道，连那本《山月不知心里事》，也不过是他搭讪时的随手所指的“某本书”而已，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其作者是谁，更别说看一看了。
 　　但是那天下午，文中杰却老老实实地在我身边做了将近两个小时，对着一本一页都没看进去但却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的书。等到我看完那本《嫌疑犯X的献身》时，已经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我挑出来三本书，然后把剩下的放了回去。因为并不是在一个书架上借的，所以放回去也挺麻烦的，我才刚放下一本，旁边就有人把我怀里的书拿走了一半。
 　　“我帮你吧。”
 　　r>　　转过头，是方才坐我旁边看书的男生。我微微一笑，把剩下的书也塞给了他，“多谢，那这几本也麻烦你了。”
 　　哼哼，无事献殷勤，必有图谋！
 　　于是，趁他还书的功夫，我抱起挑出来的三本书，华丽丽地溜了。
 　　晚饭是我自己吃的，陆晟说XO主席团以及技术部骨干还在开会，估计开完会一起吃饭，所以不让我等他。
 　　我到餐厅二楼转了一圈不知道吃什么，就随便要了一碗拉面，找个无人的座位就吃了起来。刚开吃还不到一分钟，就有个人站到了我桌子前，“同学，请问这儿有人么？”
 　　“没有，你请坐。”我说着抬起了头——阴魂不散啊有木有！又是图书馆坐我旁边蹭书的男生！
 　　其实我并不讨厌他，只是我本身就是个冷感的人，而那时的我又习惯了陆晟的存在，觉得知己一人足矣，没必要让那么多新的人再走进我的生活。
 　　那男生坐到我对面，很随意地跟我聊了起来。他是一系的学生，一系在全国专业排名中是第一位，分数线挺高的，他说他就是为了读这个专业才来了这个学校。
 　　“入学成绩第一名？那你考的不错啊，干吗非来这里？去西交复旦不也挺好？”
 　　“我觉得吧，冥冥之中有一股神圣的力量在指引着我来了这里。就比如说咱们两个吧，图书馆那么多人，我偏偏坐在了你旁边，你偏偏借到了我一直想借而借不到的书。瞧！就连吃个饭咱俩都能遇见！古人云：‘人生适意无南北，相逢何必曾相识。’你说是不是？”
 　　“胡扯。”
 　　“你敢说咱们没有缘么？！你看我们一天遇见了这么多次！”
 　　“……我是说你那两句乱改的诗词。”
 　　“我觉得挺高明的啊……”
 　　= =!!!
 　　我吃饭比较慢，边吃边说就更慢了，而那顿饭我们又聊得比较high，所以一不小心就吃了一个小时。后来我说起在XO的趣事时，他大笑，表示有机会一定要去XO社区看看。
 　　晚自习是我们一起去的，不过我们在图书馆待了半小时就出来了——确切地说，是被赶出来了。图书馆太安静了，我们一说话就被人各种鄙视，最后还有一个同学直接对我们说：同学，麻烦你们安静一点。
 　　囧，于是我们灰溜溜地跑去了图书馆一楼的咖啡厅，在那儿继续热火朝天地聊。
 　　等我们到了宿舍楼下的时候已经十点了，我抬眼看了下正在给人办洗衣卡的楼管阿姨，随口问道：“你哪个宿舍的？”
 　　“603，我——”文中杰顿住了，后
 　　退几步，到了宿舍楼外看了看，又看了看公告栏，“呃……我……我好像，不是这个楼的！”
 　　那一瞬间，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我记得屈原有一句诗，“乐莫乐兮新相知”，虽然这个“新相知”看起来既流氓又犯二。
 　　但是，我想，我懂这句话的意思了。
   
   ☆、小日子
 
 　　周五晚上，因为上周才被陆晟教训过所以我刚到十二点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多久，我听到有人叫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我醒来——是陈铭。
 　　“卿卿，别睡了，上周那个欠扁的小流氓又出来了。”大概怕我发脾气，陈铭的声音很轻，“其他宿舍技术特别好的也都来组队了，大家都想着教训那小流氓一顿。卿卿，你……要不也来帮大家一把……行吧？”
 　　刚被叫醒的我还有些发懵，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反应是翻个身继续睡。
 　　“卿卿，那个小流氓，我跟你说过的，技术特别好，一个人挑了我们……卿卿？”陈铭似乎轻轻地拍了拍我，“卿卿，别睡，你还说有机会一定要会一会他，还记得么？”
 　　……会什么东西啊？我眼一闭又睡着了。
 　　“……卿卿……卿卿……卿卿……”
 　　卿卿卿！不要再“卿”了！！我的起床气终于被成功地触发了——
 　　“擦！哪来的小流氓？敢打扰小爷睡觉！X了他！”
 　　从床上爬下来，我发现我的笔记本已经被人卸下了电池板插上了电源线并且开了机，页面停留在输入密码的地方。刚睡醒的脑子不太好使，我愣了一下，喃喃道，“我竟然忘了关电脑……”
 　　“啊哈，这个……卿卿我怕你麻烦所以帮你开了电脑……嘿嘿嘿。”另一个室友刘宇阳笑呵呵地道。
 　　……妹的！我有没有说过不许随便动我的东西！
 　　陈铭一条胳膊搭在我肩上，大声嚷嚷，“来来来，让那个小流氓见识一下我家卿卿的厉害！”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道，“卿卿别生气，他就开了下电脑没动你东西。”
 　　我们宿舍四个人中我跟陈铭的关系最铁，也最默契。有时候我什么都不做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每次想要发脾气的时候，只要他劝一声我就会忍下来。于是，我决定待会虐那个小流氓出出气。不过，我有个习惯，就是一开电脑就会随手点下四个按钮。
 　　锐捷客户端——联网。
 　　uTorrent——校内网上传流量，方便以后用内网下载东西。
 　　企鹅——这个从来隐身登录的。
 　　人人桌面——唔……刷人人刷习惯了。
 　　人人并非安静模式，所以我刚登录就收到了陆晟发来的悄悄话。
 　　——怎么这时候上线？
 　　——被叫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又来砸场子了。
 　　——……去睡觉。
 　　——你都不睡。
 　　——我赶材料，得在早上之
 　　前发给XO，这就睡。
 　　XO技术社区是XO亚洲公司和高校合办的一个学生组织，全国知名的二三十所理工科院校大都成立了XO社区，虽然资金丰富到让其他所有组织眼红，但相应的付出也不少。比如说定期的书面报告，每一次活动前的策划书及活动后的汇报，还有物资申请等各类麻烦事，根据陆晟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我所知道的只是一小部分，却也知道XO对学生也是按照企业标准来要求的。而陆晟忙到下半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我反正都起来了，不把那小子杀到屁滚尿流就不睡着。
 　　——听话，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一边默默地衡量这句话的份量和陆晟的潜台词，一边打开了YY。
 　　——就打一场，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去睡。
 　　——……好，我给你记帐上。
 　　——喂……不带你这样的啊。
 　　YY里突然一阵咒骂声，我不解地看向陈铭，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发来一条企鹅消息。
 　　——那家伙溜了。
 　　“尼玛你大姨妈！”我登时就hold不住爆了粗口，“小爷特地从床上爬下来会一会你尼玛竟然给小爷跑了！！”YY的麦没关，几秒钟的静默过后，耳机里传出了雷鸣般的咒骂声。
 　　“这流氓太贱了！”
 　　“太TM欠扁了！”
 　　“欠虐！”
 　　“#￥@￥%%……&*……！#”
 　　“……”
 　　一群人一阵狂骂之后，终于有好脾气的同学出来劝了。
 　　“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肯定是见自己敌不过咱们才溜的。”
 　　“就是，不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
 　　——我去睡了。
 　　——这么快？怎么了？
 　　——他跑了。
 　　——哟吼~
 　　陆！晟！我一怒之下一个程序都没退出直接点了关机。
 　　“单卿，这次对不住啊。”陈铭走到我椅子后面，手搭在我肩膀上，“打扰你睡觉，还……”我摆摆手打断他，“自家兄弟别说见外的话。”以我的审美观点看来，陈铭是标准的帅哥，阳光帅气，又是运动达人，性格也对我胃口，我很是喜欢他。
 　　他在我肩膀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去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出去？”我这才想起，文中杰要去阳明国际听一个什么宣讲会，让我陪他一起去。
 　　第二天早上我感觉到床的空间又变小了，翻了个身就贴到墙上去了。我正考虑着要不要把被子踢下去给我腾点
 　　空间，就感到有人在捏我的鼻子。我推了一下推不动，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文中杰！！！你给我滚下去！！！”
 　　从小到大十七年，除了小学时有次假期到表弟家住而客房不够用时我们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此外我还没有哪一天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嘘……嘘……”他急忙去捂我的嘴，压低声音道，“别闹，你室友刚睡下……”
 　　吴秉：“我没睡。”
 　　刘宇阳：“我才刚躺下。”
 　　陈铭：“他非要爬你的床，我们拉都拉不住。”
 　　我勉强撑开眼皮，瞅着文中杰笑成蛤蟆的脸真想给他一个拳头。深吸一口气，我冷静了一下，竖起右手食指，“自个儿滚下去。”伸出中指，“我踢你下去。”闭上眼睛，“自己选一个。”
 　　文中杰握住我的两根指头，可怜兮兮地问：“就没有第三个选择么？”
 　　“有。”我点点头，抽出被他握住的两根手指，装出一脸的高深莫测，淡定地竖起了无名指，“我踹你下去。”
 　　一声哀号之后，文中杰哀怨地爬了下去。
 　　大概，他也觉得这事我干得出来。
 　　文中杰要去听的宣讲会是一个专门给在校大学生做职前培训的公司讲的，其实文中杰对职前培训似乎也没多大兴趣，估计他也是一时脑抽了才拉着我一大清早地就来听这个，休息的时候我俩都没用商量，默契地一起等电梯去了。
 　　文中杰跟打了鸡血似的，看到什么都兴奋得不行，拉着我去买这个买那个。等到我饥肠辘辘地走进KFC时，我们两个人四只手都拎满了购物袋。如果不是我拉着，他肯定把路边上那老大爷卖的小狗也得抱回来一只。
 　　这货……简直有购物强迫症！
 　　吃饭的时候看到了一条未读信息，看时间似乎是在买衣服的时候发来的。发信人是徐京，XO技术社区现任技术部部长，也就是我的直系boss，他说技术部邀请到了一位牛人来做技术总监，是陆晟亲自出马请过来的，今晚七点在XO活动室跟主席团和技术部见个面，希望大家都准时到场云云。
 　　我回了一个“收到”，就继续跟文中杰抢起了鸡翅。
 　　XO技术社区招新的时候虽然明确说明只招30人，但报名的人还是达到了600+，这在有科协坐镇的学校里的确是一件神奇的事，而XO在这次招新之后名声则是再次大振——刷掉的人太多太多了！
 　　我很好奇，究竟是何人这么能耐竟然能让别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的XO社区的主席
 　　亲自邀请入社，并且开出了“技术总监”的价码。看来，陆晟之前和技术部骨干几次开会都是在商量这件事了。
 　　说起来……要不是陆晟那一次忙着开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图书馆，我也不会认识文中杰。一愣神的功夫，再看向桌面，刚刚还金灿灿的鸡翅已经变成了几根被啃干净的骨头。
 　　“文中杰，你这个吃货！”
 
     ☆、陆晟VS文中杰
 
 　　“文中杰，我晚上七点有个会……”
 　　文中杰摆摆手打断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文中杰’，听着多见外。”
 　　……可是，我们也没有熟悉到黏黏腻腻地你一声“卿卿”我一句“阿杰”的地步吧？
 　　“好吧，我晚上七点有个会，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什么会？不去行么？”文中杰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还早呢。”
 　　“XO好像邀请了一位技术总监。”我顿了顿，感叹道，“……也不知道谁那么大本事竟然能陆晟亲自去请。”想当初第一次面试时我可是本着一颗朴实的心排了好几个小时的队才进去的。那天晚上二面名单出来的时候，我很高兴地给陆晟报喜，谁知他却冷着脸教育我，“你有那么多时间去排队，怎么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我直接把你领进去不是更好？走廊上几百人在那挤着，大热天的你也不怕中暑！”
 　　二面的时候我早早地就过去了，可是导员却突然打电话说班部要给各班班长和团支书开个会，开会时间和二面时间是一样的，我权衡了一下，决定去班部。
 　　开完会再回XO面试现场时依旧有很多人在排队等着，我厚着脸皮直接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学长——我进了XO之后很少再见到他了——礼貌地问我什么事，我说找陆晟，他让我等一下。
 　　陆晟似乎很忙，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你来了。”他看了眼外面排队等候的人，把我让进了屋，“几点的面试条？”
 　　“七点。可我七点的时候班部开会，因为是第一次不好意思请假，只好先去那边了。”
 　　“嗯，没事。”他看了一圈，“技术部还在面着，等下一个才轮到你……算了，看他们还得过会才好，你先让主席团面试吧。坐这。”他让我在桌子前坐下，扬手招来了两个男生。
 　　自我介绍只进行到一半就被陆晟打断了，示意我可以去技术部面试了。技术部那坐了四五个人，问了我两三个问题然后让我写了一个简单的C的算法，之后他们就有点面面相觑了，旁边一个学长一直纠结我没有排队就进来的问题，最后还是徐京发话了：“这边面试可以了，带他去主席团那吧。”
 　　“主席团面过了。”
 　　“哦，好。那你可以走了，如果面试通过我们会尽快通知你的。”
 　　走到门口我看了下时间，从进去到出去还不到五分钟。外面依旧很多人等着，我出去后不少人围住我问面试问了什么问题，我一一说了。听他们说，二面每个人进去都十多分钟，有的都进去半个小时，我是最快的一个。
 　　r>　　这么一说，本来还觉得挺顺利的我也有点忐忑了。录取结果是第二天早上收到的，我给陆晟打电话道谢——我当时比较傻，以为能进XO有陆晟的一部分功劳，后来才知道各部的招新主席团都不干预，只是在难以取舍的时候才给点建议。当时我们宿舍八个人全报了XO，面试之后却只有我进去了，就连我一向看好的陈铭都被刷了下来，所以我实在想不出这个“技术总监”究竟是三头还是六臂能让XO这么费心思。
 　　文中杰昂起下巴，“陆晟很厉害么？”我点点头，陆晟当然厉害，我认识的人必然都很牛么！而陆晟又是其中出类拔萃的那个，于是我评价道：“全才。”
 　　“嘁，”文中杰不信，“除了我自己，我还真没见过真正的全才。”
 　　“呸！懒得理你！”
 　　“你不要小瞧人啊！”
 　　“我都觉得自己高看你了，全才？你文盲一只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全才？”
 　　“我哪里文盲了？好歹来自孔孟之乡，礼仪之邦。”
 　　“哟，我还以为你会说自己是铁一中的校草呢！”
 　　“哪能呢！我是山东省实验的校草！”
 　　我抖了一抖，这货脸皮太厚，我不是对手，甘拜下风。
 　　“文中杰。”
 　　“到。”
 　　“我跟你沟通不来。”
 　　“哦，我桑心了……”文中杰捂住胸口装模作样地叹气，瞪着我说，“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们的新任技术总监是谁么？”
 　　我瞥了他一眼，“你知道？”
 　　“当然！”
 　　“谁？”
 　　“我。”
 　　“呵呵。”
 　　“……许！单！卿！”
 　　“文总监，有何吩咐？”
 　　“你不要小瞧……”
 　　“成成成，我错了，我有眼无珠。文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文可提笔压四娘，理可Java C#，OK？”
 　　文中杰一下子焉了，闷闷地说，“我会让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他的确是个全才，还是某方面着实很出众？彼时，我以为文中杰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富二代而已，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等到我急急地赶向XO活动室时，已经是七点十九分了。文中杰跟我手里都提满了东西，一直到我进了1号楼的大厅，文中杰始终跟着我，我这才觉出不对。
 　　“你真是那个技术总监啊？”
 　　文中杰停在我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看看这张脸，你不觉得很有才么？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敬佩之情油……油……”
 　　“油
 　　然而生。”
 　　“啊，对，油然而生。”
 　　敬佩之情谈不上，倒是有种“陆晟真不长眼”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们进去的时候主席团和技术部的人都到齐了，连技术部不常出现的几个大四学长也在——清一色男生，一个妹子都没有。我们一进去就有人问道：“咦，这什么情况？”
 　　“撞衫？”
 　　在小寨买衣服时文中杰硬是每样衣服都买了两件，还说我身上穿的颜色太深沉太阴郁了非让我换上新买的，我拗不过他就换了，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姗姗来迟，又穿着一样的衣服……我看向陆晟，果然沉下了脸。
 　　“呃，不是……我不……”
 　　徐京也有些惊讶，“你们干什么去了？”
 　　文中杰把我们两人手中的购物袋都放在了门边，一条胳膊搭了上来，一脸严肃地回答：“搞基。”
 　　“噗哈哈……”活动室里的人几乎全笑了，除了三个人——文中杰，我，还有……陆晟。
 　　我拍开文中杰的手，搬了个凳子坐在了角落里，恨不得在身上贴个标签写上“我是冤枉的！”，再不济，陆晟给我个解释的机会也好啊。可惜，从那一刻起直到散会，陆晟再没看过我一眼。
 　　不得不承认的是，文中杰的确当得起“技术总监”这个职位，他似乎对每个领域都很熟悉，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常见的二十种编程语言，我闭着眼睛敲出的code都比你们更简洁更高效。软件硬件Web安卓WP7，我没有一个不精通的。不信的，尽管上来群挑！”那时候，WP7才刚刚进入市场，作为XO技术社区，几乎是高校中最早接触WP7的一个组织，而此时却让文中杰说了这样的话。陆晟脸上不带丝毫笑意，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兄弟们，都给我上！”
 　　实践证明，文中杰那各种流氓、各种狂妄、各种变态、各种气人的几句话，的确是——事实。
 　　——虽然，陆晟一直没有出手。
 　　等到开完会的时候大家已经跟文中杰混成一片了，搞技术的人就这样，根本不管你是不是比他们年龄都小，只要你技术上打败了他们，他们就认你当头儿。
 　　这次开会一直开到了十点半才结束，陆晟跟大家打过招呼就走了，依旧是当我不存在的样子。我莫名其妙地觉得委屈，却还是大步追了上去。

☆、晟哥的怒气
 
 　　陆晟杀气腾腾地回了2号楼，我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刚进2号楼大厅就被楼管阿姨叫住了。
 　　“同学，你找人么？十点半之后不让进宿舍了。”听说别的学校都是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女生随便进男生宿舍，可我们学校的宿舍管的比较严，连男生都不能进男生宿舍，女生也不能进女生宿舍，楼管天天盯着门口看，只要不是本楼的都要登记才能进去。登记一下自然不要紧，可这么一耽搁，陆晟就没影儿了。我露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笑容，“姐姐，我找学长有急事，他手机没开机，你让我进去一下行么？我一会儿就出来！”
 　　楼管阿姨……啊不，楼管姐姐没有为难我，笑着说了句，“早点出来啊。”o(∩_∩)o 晟哥，你瞧，你不喜欢我，还是有人喜欢的！
 　　陆晟宿舍并没有其他人，我记得他们宿舍西安本地的挺多，大概周末一到都回家了吧。他的宿舍一如既往地整洁，这在男生宿舍中简直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我进去之后，客厅没有开灯，甚至，连陆晟所在的左室都没有开灯。
 　　推开门，陆晟面向书桌背对着门站着，对于我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
 　　晟哥……我承认我这样想不对，可我就是忍不住拿你跟我家狗狗粪球对比，这一不开心就不理我的坏习惯可真是一模一样啊！
 　　“晟哥。”陆晟转过身，不言不笑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今天……”话没说完，陆晟就饶过我走了出去。晟哥你这样子似乎很没礼貌啊喂……我低着头酝酿情绪，虽然挤不出眼泪，但悲伤还是能装一装的，我没有转身，我知道他能听到，“陆晟，我人就在这里，你觉得我做错了，不想听我的解释，要打要罚都随你。可你别这样对我……我以为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单凭我们的交情，不是文中杰一句话就能破坏的。”
 　　陆晟在我背后，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听着。良久——
 　　“你今天一直跟他在一起？”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是。”
 　　“还穿一样的衣服？”
 　　“……只是碰巧买了一样的。”
 　　陆晟冷笑，“然后‘碰巧’穿在了身上？”
 　　室里的灯被打开了，我转过身，对上陆晟黑沉沉的眼睛，瞬间生出一种所有试图隐瞒的言语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的想法。
 　　“晟哥，我我我……”我不是缠不了文中杰么……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天……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你说有事先走了，然后……然后他就坐我旁边了……”
 　　“搭讪？”
 　　>　　……我能说不是么晟哥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好不好我好歹是无辜的……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陆晟点点头，“不知道啊。那我来教教你好了，裤子脱了，趴桌上。”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尼玛你上次打我的伤好了才几天？！“晟哥，我不过是认识个新朋友而已……”你凭什么打我？！
 　　“朋友？”陆晟轻哼一声，“他拿你当朋友？”
 　　我擦！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我朋友的不是。你TM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你凭什么说我朋友？那一刻我真有点生气了，我都懒得理他，连这是在他宿舍都忽略了直接解了皮带趴在了他的桌子上，心想反正不讲理的人是你爱打就打吧，大不了再打得我坐不了凳子睡不着觉！然后我一个月不理你！不，起码三个月！
 　　陆晟没有立即动手，先反锁了客厅的门，又反锁了左室的门，就在我以为他要去拿工具的时候，陆晟抽出了我裤子上的皮带。
 　　……我觉得自己之前乖乖解皮带的做法有点莽撞了……那条皮带是我外公送我的泰国鳄鱼皮带啊啊啊！！！！
 　　陆晟拿皮带在手掌上拍了两下，没有热身，第一下，抽在臀峰稍微偏上的部位，我猛地吸了一口冷气，那个部位本来就不经打，再加上这皮带的质量着实给力，我忍不住塌下了身子。
 　　皮带再抽下来，竟然压着第一道伤痕，我感到身后的肌肉都僵了，疼痛好久都消不下去。“姿势。”陆晟冷冷地声音在背后响起。姿势姿势……你知道你打的有多疼吗！
 　　腹诽归腹诽，我还是咬着牙摆好了姿势，第三下，竟然还是打在旧伤上，我忍不住低低地喊了出来，扭着身子去躲，陆晟按住我的背，啪啪啪连着三下打下来，位置没有丝毫的偏差。我连冷汗都出来了，却偏偏躲不开，我躲到哪陆晟就打到哪，我开始后悔自己趴在这里让他打的做法。
 　　“啪！”“你还敢躲？”
 　　“啪！”“你不是不怕疼的么？”
 　　“啪！”“情侣装？”
 　　“啪！”“迟到？”
 　　“啪！”“搞基？”
 　　“啪！”“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第4回

　　……
 　　陆晟下手没有留情，十几下皮带打下来生生地打在一道伤痕上。我终于忍不住抓住了他不停挥落的手，“陆晟——”我大声地喊出他的名字，那一刻，我甚至是心寒的——
 　　“……陆晟，你是我在K大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我在大学第一个朋友，你说不喜欢学生会，我就连报名表都不填，你说我加的组织太多忙不
 　　过来，我一口气就退了五个，你说班长最好别翘课，我高烧都照样去教室，你说XO的人人主页君不给力，我第二天就成了新的主页君……你有每天早起跑步的习惯，我除了高烧下雨哪次没陪着你？你不让我通宵打游戏，舍友再怎么说我都照睡不误……可你呢？……陆晟，我以赤诚之心待你，你怎么能因为文中杰一句莫须有的话就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的要求我都尽力去做，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天被你打过之后，我连着三个夜里疼得几乎睡不着，翻个身都困难，第二天却还是咬着牙陪你在北操场晨跑。你笑着说我果然欠打，挨过打反倒比平时起的都早，天知道我不是起得早，而是根本睡不着！
 　　我深吸一口气，这段话对我来说太长太煽情，我本来只想让他冷静一下，可说到后来却不自觉地带上质问的语气，再加上不知是疼痛还是什么原因总之说话断断续续地，好似自己多委屈似的……不知道陆晟被感动没有，反正……说到后来，我都好像哭了……
 　　我忽而就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揽着我肩膀笑着说，“有人敢欺负你就告诉我啊，我帮你找回场子！”陆晟，如果欺负我的人是你，我又该告诉谁呢……
 　　“单卿。”陆晟不知何时放下了皮带，用力地抱了我一下，随即放开，“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我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个笑容，“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认识新的人竟然都没向你汇报。”
 　　“单卿，”陆晟眼眶似乎有点红，“你别这样……”
 　　我看着他清朗的眉眼，关切的神色，忽然就生出了一种疲惫感。“陆晟……”
 　　“我在。”
 　　我摇摇头，弯腰去穿裤子，小心再小心，碰到伤处还是会疼。陆晟拿了个靠枕给我，让我坐到椅子上。坐下的时候裤子紧贴着伤处，可是坐实了才发现陆晟其实留情了的。
 　　——他没有打我坐着时会用到的部位，一下都没打。
 
    ☆、离别在即
 
 　　那次之后我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确跟文中杰走太近了，从开学到现在一直是陆晟在照顾我，我没理由因为一个新朋友就忽略了他。所以，补偿也好本意也罢，那天以后，我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陆晟。从十一月初XO的三周年庆，到十二月中旬在西交大举办的C9青年论坛讲座，再到元旦大雪天去爬骊山，我几乎只要出校门就必定和陆晟一起。 
 　　而之前所谓“三个月不理他”之类的话……应该不是我说的吧？
 　　骊山行过后没几天，陆晟就送来了一副裱好的水墨丹青画，是一副牡丹图，旁边还用漂亮的唐楷写着：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庚寅年十月陆晟
 　　我不懂大冬天的他送牡丹图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明年三四月份的时候有时间，和陆晟一起去洛阳看牡丹花会，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甚至，我还把这件事记在了我的日程上。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和陆晟一起去洛阳看牡丹花会”这件“不错的事情”，终我一生，也未能将其变为事实。 
 　　考试周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和文中杰在一起，因为大一几乎全学基础课，各个专业之间的差别不大，文中杰的成绩在我眼里一直是天文数字，所以在他主动提出帮我复习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 
 　　对于我不喜欢的课程，我是从来不去听的。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老师的而我该干吗干吗，这样的结果就是买了一份往年期末考试题之后发现选择题第一题不会做。囧，后面的就更难了…… 
 　　K大期末基本上是隔一天才考一两科，所以复习的时间还是有的。文中杰帮我复习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高分不想了，及格没问题。 
 　　高数是最后一天最后一门考试，安排在了下午，考前两天都没有任何安排。从我出生到现在，数学一直是我的硬伤——当然，小学时期还是经常拿满分的。我实在不理解为何身为数学老师的外婆没有把她的数学天分隔代遗传给我，而是毫无保留地遗传给了我妈，而我妈又毫不客气地全留下了，一点没给我剩下。 
 　　因为自习室和图书馆都太安静没法讲题什么的，所以我跟文中杰就一直去学校的某家饮品店，次数一多，老板和老板娘都认识了我们，一进去就跟我打招呼：哟，又来复习了？
 　　瞧瞧，我爱学习都是出了名的！ 
 　　复习高数的那两天我生生地掉了三斤肉，头一天的时候，我自从早晨进饮品店的门到晚上就再没动过地方，连饭都是文中杰买回来的（饮品店不提供正餐），只是没想到晚
 　　上的时候会遇见陆晟。他似乎是给同学过生日，七八个人一起进来，吵吵闹闹地十分欢乐。陆晟走在中间，看见我跟文中杰在一起也只是点了点头，就继续和别人闹了起来。 
 　　他们喝了不少酒，到最后，陆晟站起来的身形都有些不稳。我无法再安心复习，让文中杰先走，我去看看陆晟。文中杰笑嘻嘻地凑上来，贴着我的耳朵说，回去再好好看看书，我明天提前交卷给你发答案。我笑着看他一眼没说话，等他一走，立刻收拾东西到了陆晟身边。 
 　　陆晟的朋友也大都认识我，见我过来就让我把陆晟送回去——这些人中有一半是大四的，住的宿舍区跟陆晟刚好呈对角。我想扶着陆晟，被他一把推开了。 
 　　夜里的风挺凉的，尤其是刚从开满暖气的屋子里出来，更显得有些瑟瑟。陆晟的确喝多了，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我走过去，刚一靠近他就把胳膊搭到了我的肩膀上。口中带着些许酒气低声地问：“你后天走？” 
 　　“嗯，考完就走。” 
 　　“一个寒假都见不到我，你会不会寂寞？”我偏过头看他的侧脸，路灯下的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正犹豫着要怎么回答他，又听他大着舌头说了句：“好好考试，考不好就扒了裤子等我揍你，敢挂科……就让你一星期下不了床。” 
 　　我感到自己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还好是晚上看不清楚，路上又没有什么人。可是陆晟，这种话咱们私下说不行么你非要在这大街上嚷嚷什么？！ 
 　　我把陆晟送到2号楼大厅打算让他自己回去，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跟我耍起了赖，挂在我身上死活不下来。晟哥这里是宿舍楼到处都是监控器的好不好？！尼玛楼管阿姨你要不要笑得那么淫（= =）荡啊？！最后的结果，还是我把陆晟送回了宿舍。开门的时候他还挂在我身上，可等我把他放椅子上要走的时候却被他拉住了手腕，“等一等。”陆晟看着我，眼里一片清明。 
 　　这货压根儿就没醉！纯粹是装的！
 　　陆晟冲我笑了下，“一分钟。”说完一头扎进了衣柜里，几秒钟后，陆晟拎出来一只样子奇怪的布偶。
 　　“走，我送你出去！”
 　　走廊上，陆晟把布偶塞到我手里，低声笑着，“喏，这个给你，我自己做的，不许嫌弃！其实……我觉得做的还可以呢。”我低头看了看这个布偶，条纹布，拙劣的针脚，两个长长的耳朵，眼睛是用扣子做的，大肚子小细腿……真丑啊！
 　　我不想打击他，“这个……跟你还真像！你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
 　　“动手协会的老大是
 　　徐京的女朋友，他们办活动那天，我硬是被徐京拉过去捧场，我看她们在做布偶，就也尝试了一下，呃……还凑合吧？”
 　　“嗯……”我低头想了下，觉得偶尔说说小谎也是种美德，“挺……漂亮的……”
 　　陆晟大笑，“那你怎么感谢我？”
 　　“……你想让我怎么感谢？”
 　　“以身相许吧！”
 　　哈？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陆晟，然后严肃地摇头拒绝，“不行，我妈肯定看不上你这个儿媳。”
 　　陆晟把脸凑了过来，笑得很开心，“那我给你妈做上门女婿，如何？”做你妹的上门女婿！我拿布偶敲他的头，恶狠狠地说，“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再乱说话，我就把它做成小人，拿针使劲扎！”
 　　“我说单卿，这东西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我好歹为你赶了三个通宵你竟然连句‘谢谢’都不说！”
 　　“谢谢。”
 　　“……”陆晟一下子被我噎住了，看我好半天才说，“你……你……后天回家？”
 　　“是啊，你问过了。”
 　　“我后天去送你，你要是想考完就走，把行李给我，我在楼下等着。”
 　　“好啊，那我交了卷就给你打电话！”
 　　“嗯，我对你这么好，你就不感谢我？”
 　　“谢谢谢谢！”
 　　“那你亲我一下吧。”陆晟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
 　　我在陆晟的肩头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擦！陆晟你今天真喝高了不是？”陆晟没躲也没说话，抬脚就往前走。呃……生气了么？我看看手中的布偶，戳了戳它圆滚滚的肚子：喂，你说，我现在是不是要追上去哄哄他？我看了一眼陆晟的背景，转过拐角就不见了，我轻笑了一声，陆晟啊陆晟，你总说我开不起玩笑，你不也一样么？
 　　追上陆晟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大厅里，我拿布偶在他脸上蹭蹭，迟疑地开口，“你生气了么？”
 　　陆晟笑了，“你猜。”
 　　……我真高估你了晟哥，生气这么高情商的事情怎么会是你能做的呢？话虽这么说，可那天陆晟一直把我送到宿舍楼下，穿越了大半个校园，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晟在我宿舍楼下跟我挥手说再见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再相见，竟然过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艰难。
 　　那天回到宿舍我发信息给陆晟，大意就是你今天好奇怪啊什么的，他立马就回了信息。那天我们用短信聊到了将近一点，可是我至今不愿去回忆那些短信的内容，或者说，我一直在刻意地忘记那天之后发生的事。我们刚开始还
 　　心平气和地说，甚至还能说笑，可说到后来两个人都比较激动言辞也犀利了起来。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两个人在短信里吵吵架也能这么伤心刻骨。
 　　陆晟的最后几条信息，我看过就删了，但大意还记得：……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可我说过的话你却都不信 …… 你哪条信息我不是立马就回复只要是你打来的电话哪怕在答辩现场我也照接不误你吃不惯西安的饭我尝遍了整个K大来找口味清淡的推荐给你我不喜欢爬山可只要你一句话大雪天我也陪你去你喜欢巧克力双皮奶我只要出去哪次没给你带回来你被猫抓伤我跑了大半个西安去买狂犬疫苗我不是很热情的人这点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可我们之间哪次不是我主动找你你什么时候给主动我发过一条信息哪怕一条 ……我对谁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你TM还不知足许少爷 老子不伺候你了！……
 　　之后，他又说，也许我们都该冷静一下，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认识。就当作，我们没有认识过吧……
 　　他竟然、要和我绝交？！
 　　我无法形容自己看到那条信息的心情，我甚至看了好多遍，直到最后轻声念了出来，我勾起嘴角想笑，眼泪却簌簌而落，我以为一直不明白电视上那些人的眼泪怎么就掉的那么果决那么干脆，现在我懂了。
 　　——人一旦悲伤起来，是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的。
 　　陆晟，我做错了什么你非要判我死刑？
 　　我看着陆晟送我的布偶，觉得十分讽刺。
 
     ☆、在水一方
 
 　　那天我一夜没睡，往丢人里说，就是独自垂泪到天明，陈铭发现后什么都没问，递给我一盒纸巾，安静地陪我坐了一夜。
 　　第二日，我也没了复习高数的心情，打电话给文中杰说今天不用帮我复习，我一个人看看书就行。文中杰还不太放心，还要说什么，我已经掐断了电话。
 　　七点的时候，手机没动静，以往陆晟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叫我起床；刷牙的时候，我发现这支云南白药牙膏还是上次说牙疼的时候陆晟给买的；走到客厅，墙上挂着的牡丹图是陆晟画的；桌上放着的La Maison du Chocolat是陆晟送来的；吃饭的时候点了两份粥，刷过卡才意识到陆晟不会和我一起吃早点了；可是拿筷子时，却还是不自觉地拿了两双……
 　　刚出食堂就有同学跟我打招呼：“嘿，单卿，怎么一个人？你基友呢？”
 　　我知道，他是在说陆晟，我跟陆晟关系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没有电视剧中忽然泪下的场景，我只是鼻头有点酸，眼眶有点发热，勾起嘴角微笑着说：“他今天不和我一起吃。”走到食堂门口，海棠树上的叶子几乎已经掉光，可是眼前依旧有一片绿色，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顽强地在寒冬里生存着。天空被朝阳映成了红色，我微笑着，对自己说：你看，原来小说电视里的那些类似的情形都是假的，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你既然连微笑都可以没有破绽，那么那些所谓的悲伤难过不舍伤心是不是也就没有你想象得那样刻骨铭心到此生不忘？
 　　我坐在自习室的椅子上，心中无波无澜，是从未有过的平静，甚至有种大彻大悟后的冷然。细想自己在认识陆晟以后的所作所为，以及绝交后自己强烈的反应，一低头眼泪就能滑下来，所有人都忙着考试，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悲伤。我忽而意识到，陆晟已经在我的生命中打下了烙印，我根本无法想象未来的日子里如果没有他，我要怎么生活？
 　　不知何时开始，陆晟竟已在我生命中有了这么重的份量。我想起上次和女朋友分手时的情形，似乎……也不过如此……那么陆晟，你究竟在我生命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想起某次聚会时陆晟见我没胃口，借口去洗手间给我买巧克力的情景；想起那次雪天爬山时他怕我手冷主动揽下了拍照的任务；想起徐京告诉他我在他电脑上做木马时他笑着说的‘随他去吧’；想起校科技竞赛前他帮我的作品修改bug时的专注；想起他陪我在校医院挂水时端茶送水的殷勤；想起我心情不好时他与我促膝把酒的那些夜晚；想起和他一起K歌时对唱的那些歌；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与我握手后留在掌心的温度……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让我感到自己被雷劈了一下——陆晟……我喜欢他么？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但是……他是个男孩啊……我觉得自己有些混乱，我一直把陆晟当朋友，孰不知我们所做的这些其实早已超过了友谊的范围。虽然也曾听说张国荣是gay，听说林夕一直深爱黄耀明，听说过夏河和洛洛的故事，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gay这个词扯上关系。
 　　我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我喜欢的是女孩，之前的交过的那些女友能更好地证明这一点，可是……我却喜欢陆晟。是朋友间的喜欢……还是……
 　　我揉揉额角，想不到被人调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许单卿也有看不清自己感情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陆晟的号码被我删了，可是那一串数字却是烂熟于心。干净的屏幕上没有任何未读信息或者未接来电。
 　　陆晟，这便是结局了么？可我为什么还会不甘心……
 　　没胃口吃午饭，我就在自习室里一直待着，偶尔出去接杯水，时间过的分外缓慢。
 　　考完高数的那天，我从考场中出来后想要打电话给一个同乡，拿出手机后却看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未读信息——是陆晟。霎那间心中狂喜伴着惧怕，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连去看信息内容的勇气都没有……
 　　他说：对不起，我放不下……
 　　七个字，人来人往的教学楼前，竟让我喜极而泣。
 　　当飞机在一万米高的云层里穿梭的时候，我还在想登机前发给陆晟的信息。
 　　——我是不是，离你越来越远了？
 　　——地理上来说是的，其他的……应该没有吧。
 　　我看着窗外的云层，想起他跟我吵架时那短信里说的那句，“我不知道到今天为止自己还剩下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和XO，是我在K大坚持下去的两个理由……”
 　　陆晟，我不知道到今天为止自己拥有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在那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是因为你我才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可是，感情一旦有了裂纹，岂是一句话就能修复的？
 　　如同现世报，从来不在乎别人看法的我竟然会有一天过上了“小心翼翼”的生活。
 　　在陆晟直白地告诉我他对我有多用心之后，我跟他相处，总是小心翼翼地。我知道陆晟其实是特别挑剔的一个人，所以生怕哪里不注意就惹他不高兴了，我不喜欢他委屈自己地对我好……那样有什么意思呢？他是把我当成弟弟来宠爱，可
 　　我想要以对等的身份站在他身侧。
 　　我小心翼翼地跟他电话信息，或者偶尔在企鹅上遇见聊上几句，只要他露出一点不开心不认同我立马转移话题甚至认错，我生活一向随性，家里人也都惯着我，那天泡吧的时候他打来电话，一句“回家”就让我扔下一票朋友转身而去……
 　　于是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若放之前，我跟他相处非但是百无禁忌而且是向来热衷于挑战他的底线。
 　　可是现在，我有多不愿正视自己的感情，就对他有多怕他讨厌我。我不是一个女生，没法直言地告诉他我喜欢他，我只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旁……其实这样也好，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是一时的怦然心动还是会一直这样喜欢下去，但如果做了恋人，说不定哪一天不喜欢对方了，或者受不了社会家庭的压力就会分手，而朋友……则是一辈子的。
 　　我突然很想念，这个让我想要与之相伴一辈子的“朋友”。我想要看到他脸上那两个浅浅的梨涡，想让他点着我的脑袋笑骂我：又胡闹了……
 　　这一年的寒假其实很短，只有二十八天，但也足够让这段感情冷却一下了。让我得以站在局外冷静地去分析两人的感情，离了学校，我们打电话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但短信还是每天都有。我开始去看一些有关gay的资料，然后发现了这么一句定义——同性恋是指一个人在□、心理、情感上的兴趣主要对象均为同性别的人。明显我更多的兴趣是在异性身上！后来看的资料越多，我越觉得自己不是gay。可是我又无法解释自己这么在乎陆晟的原因。
 　　直到正月初，几个许久不见的初中同学叫我去K歌。期间有个长头发的女孩唱了首张悬的歌，我豁然开朗间才找到了答案。
 　　那首歌中有一句话是这么唱的——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
 　　那一刻，我终于确定了，我不是gay，我仅仅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只不过这人是个男孩，仅此而已。

☆、[番外]落花微雨长相忆
 
 　　当陆晟的皮带落下来时，除了疼痛，我更多的是释然。陆晟显然怒了，皮带抽下来之前连热身都没有，一下一下落得又急又重，我倒吸着冷气，强笑道：“晟哥这么心急，是有多欲求不满？”
 　　身后的皮带停了一下，随后更狠地打下来，我撑在桌子上的手臂都有点抖，想躲又有些不敢。陆晟丝毫不手软地打着，没有数目没有呵责，只是打。我冷汗都出来了，忍不住痛呼出声。陆晟停了下来，我气喘吁吁地趴在桌子上，回头笑道：“三个月不见，晟哥力气见长啊……”话音刚落，臀上又是一阵剧痛！
 　　“唔……”我牙齿咬着下唇，胯部紧紧地抵着桌子，这一刻，我甚至觉得陆晟是恨我的……整整三月不见，其中还有半数的时间彼此是陌生人，终于我先低了头，说想念。再见面，他却连句软话都没有拎了皮带拉下裤子就打。
 　　陆晟，你的心……真的是肉做的么？
 　　身后的疼痛叠加在一起，挥不去也躲不开，我惨叫一声，止不住地咳了起来，身后的拍打终于停下了。
 　　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声音却还有些不连贯，“晟哥，太久没发泄，手痒了么？要不要我帮你解决……”陆晟扳过我的脸，扬手就要扇我耳光，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终于看得他心软不忍心打下来。陆晟疲惫地叹了口气，轻笑着说：“我有时候就想，抽死你得了，省得我这么费心。”
 　　我不屑地笑了：“你舍得么？”
 　　上学期端午节假期的时候，文中杰约我去看电影，那天已经是上午11点多了，我本来就没什么安排，陆晟也没说要我做什么，觉得大好假期宅着挺浪费就跟他一起去了博纳。电影是晚上七点场的《功夫熊猫2》，小寨那地方一直是人群的聚集地，我们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等到了一辆空着的taxi，回到学校十点多了。路过商业街的时候好巧不巧地遇见了陆晟，他对我们点点头，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然后很干脆的走了。之所以知道他那一眼别有深意，是因为当天晚上，我们又吵了起来。
 　　——这次不是短信，是人人。
 　　我不过是回复他分享的一个技术贴，谁知两人一言不合就掐在一起了。自从大一上学期末的第一次吵架，到后来我小心翼翼地对待和他刻意亲近地回应，再到清明节两人各自组团分头行动的出游，还有前几日有意无意地疏离，直到今日被陆晟撞见我和文中杰一起从校外回来……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同于第一次吵架，我们不再是告诉对方自己有多在乎多珍惜这份感情，而是凭着彼此间的了解和熟悉极尽所能针针见血地文明对骂。我们彼此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但是却说声讨也不点不为
 　　过。都说“流言止于智者，人言止于呵呵”，而我跟陆晟的吵架则止于我的那条状态——
 　　你不过仗着我喜欢你，若非如此，你什么都不是。
 　　盛怒之下，发完这条状态我就在人人网跟陆晟解除了好友关系。
 　　其实那天的我根本不能理解陆晟为何如此莫名其妙地跟我吵架，所以后来的几天我自顾自地生气愤怒，连难过都省了。等到两天后我终于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过分的时候，权衡之下我决定去跟陆晟道歉。当时以为，只要低个头认个错，至多再被陆晟抽一顿，天大的事儿也解决了。可我没想到的是，陆晟走了。
 　　他竟然走了！而且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连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我！
 　　后来还是徐京告诉我的，陆晟去腾讯实习了。我倒是听陆晟提过找实习的事，但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去实习。徐京说陆晟本来打算暑假再去的，可是那天不知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订了第二天的机票一大早就走了，连XO社区的工作都是到北京后才安排交接的。
 　　我沉默了三天。三天后，我加他QQ，被拒绝了。
 　　那天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陆晟真的走了，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我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让我低头什么的……不如直接打我一顿来得痛快。我有时候真想笑，陆晟真特么厉害！把我的自尊践踏得一点儿不剩！我以为凭我们之间深刻的感情，他怎么也不会把事情做绝，谁知道陆晟够干脆够爷们儿，直接远走天涯不再与我进行任何交流。他大概想通了，他是个男人，我是个男人——两个男人在一起，不过是玩玩。
 　　我的确过了一段颓废的日子，食不知味夜不能寐，K大几个关系好的朋友都知道了我跟陆晟吵架的事，放假后的各种聚会也都懒得去。直到某天逛豆瓣，忽然看到一个贴子：写下你思念之人的电话号码，我们帮你发晚安。我仔仔细细地把整个帖子都看完了，然后吃了顿午饭睡了一觉，看看新留言的人和新的回复，安然地睡着了。我跟陆晟认识的第一个学期，除掉考试周吵架的那两天，其余每天都是互道晚安的，从未有遗忘。
 　　第二天，我又打开了豆瓣，犹犹豫豫地留下了陆晟的号码——如果他没有换号的话。我让他们帮我发“我想你了……”，这句话我曾在寒假里跟陆晟说过，他当时还笑话我，可是却悄悄地给我寄了一个相册——是陆晟的家乡和他的家。
 　　留下电话没几分钟就有人回复——还是两个——我已经发了，你放心吧。而后不待我说什么，他们又说：他打电话来了，问我是谁怎么回事儿，我说“是帮别人发的”，没关系吧？
 　　……没关系？有没有关系的话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
 　　过是一时兴起，在豆瓣跟了个贴子而已。没什么的……嗯，没什么的。我安慰自己。
 　　下意识地去看了下手机，刚巧它就亮了——是短信。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那个号码，那个号码……
 　　是陆晟……
 　　手指划过屏幕，几乎是轻颤着点开了短信——
 　　“是你让人发信息给我么？”
 　　一时间，我竟然有些想哭。
 　　次日下午，睡过午觉的我觉得自己加满了血又有了战斗力，所以，暴风雨什么的就尽管来吧！我豪气万丈地回复了陆晟的信息——“嗯”。
 　　几乎是同时，短信铃就响了：“既然都放不下，就不要刻意冷落了。”于是我跟陆晟又和好了，只是这次和好之后我们却很少联系，他实习挺忙的，我各种聚会各种旅游也挺忙的。再见面就是现在，大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我高数挂了。但这实在怨不得我，是K大变态到了某种程度，我拿到试卷的时候发现选择题没有了，而且填空题答案出奇的长，尼玛这让文中杰怎么给我发选择答案啊啊啊！！！！
 　　那次高数考试，K大挂了1200多人。全校的五分之一还多啊啊！！！！！
 　　陆晟电话里问我成绩，我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于是被勒令交出教务系统的密码，一周后陆晟结束在腾讯的实习，刚到学校就杀气腾腾地进了我的宿舍，刚好我们班今天一天有课，所有人都去教室了，而我这两天一直低烧，早上起来觉得眼皮还是有点烫——既然有正当的理由可以不去上课，我为什么要去呢？于是我果断选择了继续睡觉。
 　　……我是被陆晟叫醒的。迷迷糊糊中看到他的小梨涡，我还以为在做梦。翻了个身继续睡，结果陆晟一下子爬到我床上，两只手掐住我的脸，吼道：“许单卿，一分钟之内给我起床穿好衣服！”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陆晟……我不过是做梦吧？
 　　陆晟一巴掌拍我脑门上，“发什么呆！快起床，你看都十点了！”
 　　唔……我摸了摸被打疼的脑门，会疼，不是做梦。那么……
 　　“你不是在北京么？！”
 　　

第5回

“实习不过三个月，结束了我就回来了。”陆晟坐在我的椅子上，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几页，“这是社区的书吧？你看过没？”
 　　我套上卫衣，看了眼他手中的书——《编程之美》，摇头道，“刚开始翻了翻，后来没看过。不过说起这书，我倒想起一个笑话……”陆晟接口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惊讶地看了看他，凑过去问，“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
 　　“X语言入门， X语言应用实践，X语言高阶编程，X语言的科学与艺术，编程之美，编程之道，编程之禅，颈椎病康复指南。”陆晟笑着，一把揽过我的腰，180°地转换
 　　了话题，“高数挂了？”
 　　……有句话叫“打人莫打脸，揭人休揭短”，晟哥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是不是太失礼了啊？我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今年全校挂了一千多人。”
 　　陆晟笑了，“所以？”
 　　“所以，这次是出题人的问题……啊喂！”陆晟一下就抽出了我正要扣上的皮带，很粗暴地把我裤子扯下来还把我按到桌子上，我一时不小心脑袋还撞在了书架上，“嘭”地一声特别响，我真害怕这一下把我本来就不太好使的脑袋再给撞坏就麻烦了。
 　　然后，就回到了文章开头的那段——“当陆晟的皮带落下来时，除了疼痛，我更多的是释然。”
 　　其实，我没有陆晟想象得那么坚强，虽然我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我心底其实是害怕的。我怕他突然而来的冷漠，怕他刻意地疏远，怕他深情的疏离。其实当初见到那个豆瓣贴子时虽然想到了陆晟但并不打算留下他的号码，可是，也许就如佛家所讲，因——缘。
 　　XO每年都有一次学生夏令营，从全国各高校设立的XO技术社区中选几个人来北京参加夏令营，今年不知什么原因，一个学校只给了两个名额，若是拿了奖则可以增加一个名额，K大拿了两个奖项，参与人数似乎是全国最多的一个，却也只有4个，我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的，陆晟让我填报名资料时我也只是抱了试试看的心思，毕竟确定最终名单的还是XO亚洲研究院。可是那天晚上，我刚关了豆瓣打算去吃晚餐，徐京就打来电话说XO夏令营的名单里有我，时间和注意事项都发到我邮箱里了。我不太想去，可徐京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说陆晟之前也参加过，而且这次陆晟也在北京，在夏令营结束后还会安排一次K大XO社区北京校友会。他又说了陆晟在腾讯实习的近况，我不想听，却碍着礼貌不能打断他。
 　　徐京说，往年的夏令营都是在XO亚洲研究院举办，今年却安排在了XO亚太研发集团，他说很难得，尤其是对学计算机软件的孩子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劝我不要因为个人原因错过这个机会。
 　　五月天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最怕此生已经决心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我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第二天在豆瓣上留下了陆晟的号码。
 　　夏令营开始之前，徐京给大家订火车票的时候再打给我，我却拿生病的幌子推说不去了。我不去了，我不想见到陆晟……虽然也知道他实习真的很忙，不能及时看到我信息或者忙起来忘记了回复这都没有什么……可是我就是很难过，我们闹僵的那
 　　段时间很多人都来劝我，说陆晟那人本来就对谁都很冷漠，他性格如此所以我不要想太多。
 　　冷漠？从一开始陆晟借由“新生什么都不懂最好有个学长能带一带”，到后来每天的短信和电话，再到一起吃饭一起跑步，陆晟在我身边时何曾冷漠过？就算他骨子里的确是冷漠的，可他一开始那样热情以致于我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可他为何要在此之后突然变得冷漠起来？
 　　“我讨厌你很长一段时间都忽略我，然后又突然和我说话，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那天在人人上看到这句话，我很没出息地哭了。
 　　哪怕是现在，陆晟站在我身后，手里拎着皮带面上一副关切的神色，我仍然觉得心冷。我能感觉到，他不是之前那个对我无所不应的陆晟了……他变了……所以我故作不屑地问他舍得么？其实我想知道的是事到如今他心里还有我么……
 　　陆晟，你心里每个人都有一个位子，你把我排在了哪里？
 　　他没有回答我，伸手按了按我受伤的部位，“药呢？我给你揉一揉……”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冷笑，“晟哥这么好心？”他把皮带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手放到门把上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单卿，别任性，好好复习，我要看你两天后补考的成绩。”
 　　“晟哥这么关心我的成绩，不如替我去考试得了……”
 　　门开到一半，被陆晟大力地关上，还反锁了。
 　　他在我桌子上看了一圈，拿起我放在一边的笛子点着我的腰，“本来不想再打你的，现在看来我根本不该心软！给我趴好，你特么知不知道挂科什么后果？！”我后退一步，屁股碰到桌沿又是一阵痛，可是那个笛子实在很有分量我看着就觉得心里发毛儿，“晟哥说过么？我怎么不记得……”话音未落，一个耳光就炸在了我左脸上，“许单卿，你给我收敛一点！趴下！”
 　　挂科什么后果我当然知道，变态的K大规定只要主修科目挂了，就失去了一切保研资格。我认命地叹了口气，刚趴好，陆晟就刁难我要我手撑在桌子上，我不清不愿地照做了，他大概用了很大的力气，笛子扬起来时都带了风声，我有点瑟缩地躲了下，笛子生生地停在距离臀峰不到一寸（我猜的，但也差不离）的地方，陆晟轻哼了一声，按住我的腰连着五下重重地敲在了臀腿处，我疼得直吸气，鞋尖徒劳地踢着地板。陆晟有些不满，声音冷冷地问：“什么时候惯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于是坚持“沉默是金”的原则没有回答。
 　　笛子再抽下来，还是臀腿处，我不住地呻吟，有些撑不住了，这根本就是惩罚的力度！不，就算是惩罚，陆晟也没下过这样
 　　的重手！还是五下，打得我好一会儿没从疼痛中缓过来。
 　　“你就不能轻点儿！”
 　　“唔……”陆晟听了之后非但不轻还重了！笛子的落点一直徘徊在臀峰到臀腿之间，我疼得不行身子开始往上窜，被陆晟瞅准机会在大腿内侧狠抽了几下，腿一下子就软了。陆晟提着衣领把我按在了桌子上，笛子不由分说就狠狠地抽了下来，我闷哼一声，死死地咬住下唇怕自己喊出来。
 　　陆晟下手又快又狠，还一下都不给我揉。疼痛一直肆虐着而我怎么都躲不开，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心，我毫不怀疑陆晟会一直打下去直到我昏倒为止。我几次想张口都没有发出声音，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陆晟！……你是想打到我坐不下么……算我求你了换个地儿打行不行！……”背上一直压制着我的力度一下子消失了，我差点从桌子上滑了下去。
 　　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疼出了一身的汗。
 　　陆晟从背后抱住我，牛仔布料碰上伤痕累累的屁股疼得我一阵抖。
 　　“卿卿，”他说，“我爱你。”
 　　我扯了扯嘴角想做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谁知刚刚陆晟那一巴掌把我的嘴角打裂了一扯就疼，笑容做到一半眼泪就掉下来了。是谁说过，“挨打是一件回报率很高的事情。”我严重同意这句话！这是陆晟第一次叫我“卿卿”而不是“单卿”或者“许单卿”，这也是他第一次说……他爱我。
 　　陆晟，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一句话，我等了多久，拒绝了多少人……甚至多少次，我一个背包就天南地北地跑仅仅是为了不那么想念你……
 　　我突然觉得这段时间的心心念念小心翼翼都值了，包括这顿让我连着三四天晚上睡不好觉翻个身都困难的打我也觉得值了！非常值！
 　　当然，如果事情能一直这么美好下去，哪怕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我都认了。可命运偏偏看不得人幸福。
 　　校庆时各种事务砸下来我忙得头大，而陆晟又去了北京，这次是去XO亚太研发集团实习，也是三个月。等到忙完这一切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喘口气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email，是发到我XO邮箱里的，那天一打开outlook，就看到一个很奇怪的邮箱地址发来的一封邮件——XO社区邮箱是XO给的工作邮箱，一般除了内部交流之外只有XO亚洲研究院或者XO（中国）会发来文件，可是这个邮箱的后缀却是qq.com。打开邮件后我顿时觉得生活变成了狗血的电视剧，只是想不到同志片也能这么狗血。
 　　——那是一组组的照片，是陆晟……和另外一个男生。
 　　我查了下那个QQ，是新申请的。我也懒得去查对方的IP什么的，查出来也必然是在网
 　　吧或者其他公共场合，我有一种很泄气的感觉，觉得很累。那个男生我不认识，但拍摄地点能看出是在北京，不是偷拍的，倒是很像旅游时拍的那些照片，虽然我不懂PS，但也看得出这些不像是PS出来的。他既然能发到这个邮箱里来，说明不会是我太熟悉的人，但对陆晟却很熟悉。我的私人邮箱是GMAIL，再不济还有QQ，若是熟悉我的人，何至于发到我多少天不会登录一次的工作邮箱上来？这样做最可能的原因是，那人不知道我的私人联系方式。XO的邮箱统一是本人的姓名拼音做帐号，后缀都是相同的，就连我们网络宣传的时候都可能会放上某个联系人的邮箱，所以想给我发个邮件什么的并不是难事。难得的是，这人竟然知道我和陆晟的关系。
 　　我进入了陆晟的人人主页，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他和那个男生合影的照片，是在腾讯公司的大企鹅前面，照片说明是：我的好基友。
 　　虽然基友这个词在大学生中很流行，但根本不会有人真的把某个男生当成Gay，大家顶多觉得两个人关系很好而已。可是陆晟不一样，他生来就只爱男孩！
 　　于是我回过头再去看邮件里的照片，我不懂心理学，却也不至于连别人如此露骨的眼神都看不懂。陆晟看向的眼神里，温柔、纵容……分明写满了情谊！
 　　我没有哭，只是忍不住想笑，甚至笑出了声。我不想去问陆晟这究竟怎么回事，我尝过希望落空的感觉，所以我怕。我坐在电脑前开始发呆，直到电话铃响起——
 　　XO社区这学期的重磅活动集中在了十月份，包括做XO精英大挑战的宣讲会，打电话的是XO新招进来的一个学弟。问我参不参加XO精英大挑战，说想和我组队。我笑着拒绝了……我大一时已经参加过这个比赛，做了一个基于WP7的手机软件，还是和陆晟组队，因为学校不重视这个比赛，所以我们都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最后也只拿了个全国二等奖。想不到这么快……就又是一年的精英挑战赛了……
 　　这一刻我才发觉，原来时光已经过了那么久。
 　　从相遇到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离，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
 　　看着他人人上那些新的好友，我几乎全不认识，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们之间真的有了很长的距离。漫过了长长的岁月沉淀了累累的黄沙，记忆湮没过来，恍兮惚兮如隔世一般。我真想问问他，他说喜欢我说爱我说我最重要，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看着通讯录里那些发送成功却始终收不到回复的信息，我终于丧失了孜孜不倦的勇气。
 　　质问只有一次，在夜半打来的长途电话里，被他轻描淡写地拂去。
 　　我忽然想起大一寒假回家的那天，我在机场发短息给他，
 　　问：我是不是离你越来越远了？他的回答是否定的。可是时光辗转几圈，在六月清寒的夜里，在七月辽远的天空下，在八月晴天的葡萄架下，在九月热闹的校园里，在十月忙碌的校庆时，在十一月落寞的秋日里，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年冬天，我和他第一次吵架的时候，他一怒之下说要离开，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不知道北京的夜晚，会不会有人突然call他出来喝酒。
 　　君问归期未有期，不知何事轻别离。
 　　【番外完。】

【接下来是陆晟的视角】
 
    ☆、一心相系
 
 　　初中同学更新了微博：我这辈子做过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很有自知之明地离开你。
 　　可是我却想说：我这辈子做过最骄傲的事情，就是义无反顾地回到了你身边。
 　　初次见他时，是先闻其声后见其人。我当时被几个大二的学弟拉着陪他们打三国杀消磨时间，见有人来报道也不甚在意，耳边先是听到一声极是清亮好听的正太声音——“你好，请问这些单子是做什么用的？”而后是争先恐后地抢着接待学弟的声音。
 　　我正低着头看手中的牌，接待新生向来是大二的事，我一个大三的就不跟着掺和了，倒是自己今天的手气不太好……
 　　“小帅哥哦。”不知道谁这么低声说了一句。
 　　我抬起头，一个颇为漂亮的男孩站在报名处前——是的，男孩。脸上尚带着稚气，眉目是说不出的灵动，一双清亮的桃花眼无辜地看着手里的几张单子，毫不掩饰脸上的茫然与好奇。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要自己去领？不给发到宿舍么？”男孩撇撇嘴，有些不耐，“真麻烦！”说完，他往我这里看了过来，还眨了眨眼睛。
 　　那一瞬间，我就对他产生了兴趣。于是我扔掉手中的牌，朝他走过去，小学弟很有眼见力地跟我握手——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许单卿。”
 　　赶到机场没多久单卿就出来了，手里的行李箱不是他报名时带的那两个之一，换了个稍小点儿的，天蓝色亮面，倒是和他上身的明黄色外套很搭。单卿是一个人来的，本来是孤傲中带点冷清不疾不徐地走着，看到我之后立时扬起了下巴，脸上是毫不掩饰地大大笑容。
 　　他快步走过来，用力地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久久不撒手还蹭来蹭去——孩子，这是机场啊……
 　　“晟哥晟哥，你是特地来接我的么？”我之前没告诉他会来机场接他，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单卿小时候得过一段时间的抑郁症，后来虽然治好了，但他骨子里还是很悲观的。这个寒假我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比之前明亮多了——若放之前，他可不会这样毫不顾忌地跟我撒娇。
 　　我故意道，“不是，我路过。”
 　　他笑得更开心了，“晟哥这是去哪儿呢？K大离咸阳这么远，竟然还能路过！”说着还凑上来了，抱着我的胳膊道，“我早上没吃饭现在饿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晟哥请我吃饭吧！”
 　　我板起脸道，“干吗不吃早餐！”
 　　“我一想到马上就要回西安了要见到你了就激动得木有胃口了……S
 　　o，晟哥你要负责！”他理直气壮地说着。我没回答，这小子嘴巴一向很刁必然不会吃飞机餐，饿一饿也是活该。我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单卿跟我靠的很近，几乎半个身子都挂在我身上了，于是我“寸步难行”地停下了。
 　　我看着他笑得弯起来的眼睛，这孩子今天闹腾得有点不正常，“你到底想干吗？”
 　　他马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晟哥，我现在又累又饿四肢无力头昏脑胀，你背我走吧！”我腾出一只手给了他一个暴栗，“再闹我把你扔咸阳不管了啊。”他扁扁嘴，不满了，“陆晟，我一下飞机就跑来见你，你忍心把我扔下不管么？”
 　　扶额……分明是我一大清早跑来机场接你好吧？
 　　我揪住他的脸，细看的话，的确能看出些许的疲惫之色。“乖乖跟我回学校，不然咱们各走各的！”松开手，被我捏过的地方红了一片，无语……我估计许单卿是被他父母当成女儿养的，娇贵得不行，皮肉嫩得比我见过的女孩子都过分。
 　　他果然乖了很多，也不闹腾了，一上大巴就趴在我身上睡觉，把我吓得动都不敢动，僵着身子坐了一路，下车时半边身子全麻了。许单卿倒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朦胧地跟我下了车，呆呆地问：“到学校了？”
 　　我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很想咬一口，最后却只是笑着敲了下他的脑袋。
 　　单卿似乎不想回学校，可我却不想刚见面就抽他一顿。
 　　我们一个月没见，我自然是想他的，尤其这一个月来，虽然偶尔也会任性一下闹点儿小别扭，可总的来说，他变得乖巧听话多了。我本来是打算把他送回学校然后去自习室继续准备GRE，可他却拖着我的手说不要回学校。
 　　我不喜欢任性的孩子，可如果我喜欢的孩子任性，那就没辙了。分开的时候不觉得，小别重逢后，那种对一个人深刻的想念才慢慢浮上来，在不满足两人之间友达以上的关系，可是却拿不准单卿心思的情况下，我不想勉强他，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在初见时就让我心动的男孩。
 　　进了酒店刚把行李箱放好，单卿就一下子跳到了我背上——说真的，这小子还挺沉。“晟哥，我想死你了！”边说边抱着我一直蹭，我笑着把他放到了床上。
 　　单卿拿手戳我的酒窝，眼睛笑得弯起来，带着浅浅的依恋和怯怯地调皮。我抓住他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掌心里的手指下意识地一缩，随后抽出来轻轻地勾住我的下巴，“来，妞儿，给大爷唱个曲儿！”单卿声音清亮，底气却有些不足，估计是怕我生气。
 　　我顺着他的手指微微抬起下
 　　巴，睨着他，“客官放尊重些，小生卖身不卖艺！”这孩子大笑着扑了过来，我措不及防地被他压在了身下。“妞儿，”他趴在我胸口看着我，眼里都是笑意，“大爷就喜欢你这样的！”我失笑，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突然抱住了。“晟哥，”他说，“我喜欢你。”
 　　心尖上微微地一麻……
 　　在寒假里，我和单卿曾经吵过一次，那次纯粹是我的原因，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极为烦躁，碰巧单卿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总不回他信息也不给他电话，我记不清自己都说什么了，后来据单卿所说当时的我“好凶好凶地劈头就是一顿骂”，于是那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单卿都不再理我，还在人人上发了一篇日志，虽然写得很模糊但我知道那是写给我的——就像绝大多数人发表日志或者状态时心里都有一个特定的读者，而我知道，那篇日志的特定读者是我。日志的最后一句话是“张悬那歌怎么唱的来着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是的我最喜欢你”。含糊地写在日志上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喜爱的孩子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这表白来得太突然，我有一霎那的仲怔，乍然听到，欣喜是自然的，可我很贪心，想要的远不止于此。对于这个男孩，我希望的是他爱我，而不是单薄的喜欢——我甚至没把握，他所谓的“喜欢”，是学弟对于学长，是朋友之间，还是……其他。
 　　单卿，你对我的感情，仅仅是喜欢么？
 　　然而我知道，爱这个字表达的不单是一种情感，还包含着责任，所以，爱不能随便说，也别随便做。
 　　我轻按着单卿的后脑勺，让他的眼睛能看到的只有我，“有多喜欢？”
 　　“唔……”他偏头想了下，犹犹豫豫，又下定决心般看了我一眼，旋即在我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把脸埋到我胸口再也不肯把头抬起来了。
 　　这一下，我是真的既惊又喜了——
 　　卿卿，晟哥果然没白疼你！
 
     ☆、小别重逢
 
 　　Chapter 15
 　　和单卿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我主动的。有些人的悲观是与生俱来的，就如单卿，除非有什么事，否则他很少主动地和谁联系，再想念一个人，也是被动地等对方来找他。他跟我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打电话给想念的人。
 　　真是傻孩子……如果你真的想念一个人，想要听一听他的声音，那么你不需要任何理由，需要的，仅仅是勇气。可是这些话我不会说，我相信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教会他。
 　　兴奋劲儿一过，单卿很快就睡着了，窝在我怀里，半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呼吸沉静而悠长。我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眼前这个孩子。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对他别无所求，他不需要给我什么，我就觉得他给了我一切。而我也想要给他我所能给的一切。可另外的时候，我也会觉得他给我的不够，我想要他，想要他属于我。
 　　单卿的呼吸频率一变，我就知道他醒了。我低头轻吻着他的额头和脸颊，这孩子有起床气，我可不想无辜地中枪。单卿闭着眼睛在我怀里拱了拱，无赖道：“亲亲屁股。”
 　　哟呵，混大胆了啊！我掀开被子，照着他挺翘的屁股蛋狠狠拍了一巴掌。
 　　“嗷！疼疼疼……”他一下子坐起来，扯过被子蒙住了头，又躺了回去，“这是家暴！”
 　　隔着被子，我把手放在他的臀上，温柔地问：“是么？”他把被子扯下来一点，露出两只眼睛，“晟哥，我是说李阳……”
 　　看我不说话，单卿从被子里钻出来，翻个身趴在我身上，刚睡醒的脸还显得有些苍白，但是气色很好，他拿手指戳我的酒窝，“晟哥，这个假期我都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我笑着坐起来，拍拍自己的腿，“趴过来。”
 　　单卿直接扑了过来，又压在了我身上。
 　　扶额……
 　　“卿卿你为何这么喜欢压在我身上？”我冒出一个想法，然后自己瞬间就被shock到了，“难不成……你有做1的潜质？”
 　　他瞪大眼睛，无辜地问：“什么是1啊？”
 　　我怔住，这孩子不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啊，难不成此前的十八年里，单卿一直是个直男？这下我为难了，要“实践出真理”地教给他什么是“1”么？
 　　不等我仔细考虑，许单卿就伸出爪子掐我的脸，他笑得很贼，凑到我耳边轻声地问：“我一直是做1的啊，晟哥都不知道么？”他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是在开玩笑了。不过我也知道，单卿以前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他现在所知道的一切，大概都是寒假期间恶补的，以他的骄傲性格，要他接受在下面，不会比我想象得容易。
 　　单卿的手滑下去，抱着我的腰，“陆晟。”他的尾音有点发颤，把我抱的很紧
 　　。
 　　“我在。”
 　　“我好想你。”
 　　“我知道。”
 　　他换了个姿势，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脸色比刚睡醒那会儿还要白一点儿。
 　　“卿卿，怎么了？”我低下头问他。
 　　“胃不舒服……”单卿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只是紧闭着眼睛，跟我说话也不睁开看我一眼。我知道，对这个孩子来说，这便是他痛苦的最大表现了。单卿看起来贪玩任性又喜欢乱发脾气，其实他是宁愿让别人以为他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不知疲惫，也不愿让别人看到他难过悲伤疲惫失落。
 　　我抱紧他，把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暖他的胃，“是不是因为没吃早点？我去给买点药，你乖乖等着我，好么？” 
 　　他摇摇头，“你别走。”
 　　人一生病，就会变得格外脆弱。尤其是对单卿这种十几年没离开过父母，被娇惯长大的孩子来说，他更希望生病的时候有人不离不弃地陪伴着。所以……我承认单卿喜欢上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来西安后水土不服，而我鞍前马后事无巨细地照顾他。虽然有趁人之危之嫌，但结果却是皆大欢喜。
 　　我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我买完药就回。”
 　　“不行。”
 　　“乖。”我拍拍他的背，想把他从身上放到床上。可这孩子抱着我死活不撒手，我试了几次，他始终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身上。
 　　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不过对着单卿时多少会耐心一点儿。可这耐心，也经不起他一再的折腾，尤其当他的不舒服很可能是由于自己不吃早点才造成的时候。我照着他的屁股打了两巴掌，下手不轻不重，只是想给他个警告。
 　　“我都说了不舒服你还打我！”单卿瞪着我，一脸的委屈。
 　　我叹了口气，抱住他，“不吃药难受的是你自己。我又不是不会回来，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不想动。”
 　　我无话可说了，单卿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他就是赖皮，跟他沟通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那你是打算就这样硬撑着？”
 　　他没说话，把脸埋到我怀里，不停地拱来拱去，坐卧不宁的样子让我很心疼。可是我对照顾孩子其实没什么经验，非要说有，也是在单卿这儿练出来的。
 　　正想着怎么把单卿哄睡了我去买药，他突然鲤鱼打挺似的站了起来，连鞋子也不穿就往洗手间跑。我急急忙忙的跟过去，刚好看到他蹲在地上吐的一塌糊涂的样子。
 　　“卿卿……”中午吃的那点东西，被他吐个干干净净，他背对着我，单单是一个背影，就能看出来他现在十分痛苦。我心疼得不行，跪在地上去抱他，单卿却用力地推开了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洗脸漱口。
 　　我在他背后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去开他的行李箱。
 　　许
 　　单卿的所有密码对我来说都形同虚设。所以，打开行李箱，我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放在一个纸盒里的家庭常备药。我把他该吃的药拿出来，又倒了一杯水。单卿回到卧室，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就趴到了床上，“我不吃药。你给我倒杯水。”
 　　我坐到床边，把他抱到怀里，水杯递到他嘴边。单卿就着我的手喝了两口，就皱着眉头不肯再喝了。
 　　我把药递过去，他偏过头根本不去看。
 　　“乖，把药吃了。”他不理我。
 　　“听话，这药不苦的，吃了胃就不难受了。”他不理我。
 　　“卿卿，来。好孩子，把药吃了。”他还是不理我。
 　　“宝贝，就吃个药，都这么大了还怕苦呢，嗯？”他仍然不理我！
 　　“单卿，”我有点不耐烦了，我最近一直在做项目连着几天没好好休息，今天去接他都是提前跟导师请了假的，结果这孩子还跟我耍脾气，“别任性，把药吃了。”
 　　“我不吃。”他终于开口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冒火，“要吃你自己吃！”
 　　“我说最后一遍，把药吃了。”就算要闹，也得把身体养好。你病好了，要打要骂我都随你，再怎么胡闹我也给你收拾烂摊子，可是卿卿，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谁生病了会很开心很欢乐？可是吃个药而已有那么难么？
 　　毫不夸张的说，我从小就是懂事听话的孩子，很少生病，生病了也不会闹着大人撒娇耍赖，所以，我根本无法理解许单卿分明生病了还不吃药到底是想闹哪样！
 　　然而这孩子，竟然还敢理直气壮地跟我顶嘴：“陆晟，我也说最后一遍，我、不、吃、药！”
 　　……操！

☆、【番外】你

第6回

可以哭泣，但你绝不能放弃
 
 　　数学建模校内赛题目下来的时候，我刚好在洗澡。陈铭直接拧开了浴室的门，一只拿着电话的手伸了进来：“卿卿，你电话，一个劲儿地打，响了十多分钟了。”我扫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是我数模的队友马赟。
 　　“你接，跟他说我洗澡呢。” 
 　　做数模是很早之前就计划好的，但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为此所做的准备并不多。这次因为国创立项成功，我心情还算比较好，所以决定牺牲这个四夜三天的小假期全心全意地扑在数模上。
 　　这一次的题目依旧分为A题和B题，各用一句话来复述就是：
 　　A题：科大学子如何取代发改委给汽油定价。
 　　B题：研究如何在公园散步不会掉进湖里。
 　　我们队选了A题。
 　　由于之前选队友时的不慎重，原本三个人的队伍，只有我和马赟在实验室，另一个队友洪跃坚持要在宿舍做。
 　　当然，洪跃要在哪儿做我都没意见，反正我跟他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我和马赟看题目的时候他说你们不用看这个很简单，我和马赟分析题目的时候他说你们不用分析一会儿教练就会告诉你们方法，我和马赟讨论题目的时候他说你们不用讨论但你们可以像我这样思考。
 　　我擦！他简直就是奇葩中的极品，极品中的奇葩！和他组队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掉价的事，没有之一！
 　　我大一时的五一假期回家了，所以这次算是我和马赟第一次做数模，两人都没有经验。第一天我们只搜集了各项的数据，到了晚上我早早地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洗脸刷牙之后就来到了实验室，连午饭都是别的队友去买的。模型建起来又推翻，思路一再改变。搜索数据时恨不得把整个互联网给拆了。早上起来看了眼人人，三四点不睡或者做了通宵的队伍大有人在。倒是我这种刚到十二点就睡的人很稀罕。实验室没有校园网，只能用无线。原本三个人队伍，其实只能看到两个忙碌的身影（后来旁边的队伍开始帮我们时，情况就好了许多）。
 　　洪跃拿着他写好的论文来找我们，我大略看了一遍之后，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篇论文和洪跃一起扔进垃圾桶再也不要看到他们！他觉得他写得很好，于是拿着去找教练，两人说了很久，最后洪跃一言不发地走了。他一走教练就来找我们说不要指望他了自己做吧，他的通篇文档从内容到排版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我和马赟同时苦笑。
 　　实验室的人从多到少，再由少变多，三天没有那么长。真的。只是别人一个短假期的时间而已。如果走的远一点，可能在路上就
 　　会耗掉一半时间。
 　　大一的很多队伍都放弃了，可是我们不能放弃。大一的孩子今年不做明年可以再来，而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和机会继续耗下去了。当第三天晚上，当团委科技部到实验室给通宵的队伍送牛奶饼干等各种食物时，我才知道G楼下面的出口已经被封锁了。
 　　而那时，我们的模型才刚刚建好。
 　　文档还没写。
 　　写好文档中建模的部分时是十二点，距离交论文还有7个小时。
 　　写完报告已经两点了，最重要的摘要只写了五行，我实在撑不住就把椅子拼起来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四点多，一站起来腰都要断了，马赟坐在电脑前对我笑，说论文已经写好了。
 　　六点半，教练给我们的论文做最后的修改。
 　　转成PDF格式时发现了很多细节问题，于是一遍遍地修改。
 　　七点一刻，我们拿着U盘到隔壁的实验室打印论文。能打印PDF的那台打印机坏了。
 　　七点半，终于可以打印了。论文出来之后，页边距有问题。
 　　修改之后，发现几台打印机都没通电。几个人检查了一下插线板，再抬头发现连电脑都黑了。整个实验室鸡飞狗跳。等一切论文出来的时候却找不到订书机了。
 　　我在实验室转了一圈之后在某个角落里发现了订书机，可是没钉子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钉子，我再看订书机，发现里面还有最后两枚钉子。
 　　钉上之后把论文交到教练手里的那一刻我真想哭！
 　　我回到宿舍就睡了，上课什么的都是浮云我那一刻能想到的全部就是睡觉。中间醒了一次，十二点左右，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和几条信息，还有一个是快递发的让我到北门取东西的短信。我翻个身继续睡。
 　　再次醒来刚好两点整，三个室友都在睡。我悄悄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不多睡会儿？”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很轻很温柔地说出来，在我耳中却不啻惊雷！
 　　“陆晟？！”
 　　眼前这个黑裤子白衬衫的男人不是陆晟还能有谁！我跟他好久不见，的确是十分想念，但我现在见到他没有热泪盈眶没有思念泛滥甚至没有一点儿能和开心愉快扯上边儿的感情！我现在想掐死的人除了洪跃又成功增加了一个陆晟！
 　　毛线啊！你五一玩爽了打道回府时路过西安所以就来看看我？你早一天来不行？早半天来不行？你就是今天早上六点到科大也能帮我改改论文不是？你现在来有毛用啊？！
 　　我嘴角翘到半路就不客气地拉了下来，顾忌着那
 　　三个还在午睡的人压低了声音，“你来干吗？”
 　　“来看你。”陆晟对我展示他的招牌小梨涡，瞥了一眼被我那句“陆晟”惊动却依旧死赖在梦里的三个人，做了个口型：我、想、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无视他的存在开始换衣服。陆晟则坐在我的椅子上等我。
 　　换好衣服我让陆晟帮我在电脑上装了SQL，装这个东西很考验人品的，而我对自己的人品一向没什么信心，于是就一直放着没安装。而陆晟的人品一向很彪悍的。我本来还想让陆晟帮我把数据库的作业做了，可他说几个朋友还等着，我就只好作罢。
 　　这次跟陆晟一起回科大的人一共有三个，他们没告诉别人回校的事，只通知了三四个关系特别好的基友。我和陆晟去了学校新开的那家酒吧，到的时候他们正在玩UNO，看起来都是性格很好的人，虽是初次见面，却对我热情的很。
 　　我们没有玩太久，陆晟在北校区的宿舍很久没住过什么东西都没有，晚上得去他的姑姑家住才行，而他姑姑家离学校挺远的。陆晟的姑妈一家五一去旅游了，要到周日才能回来。陆晟有钥匙，但他要求我陪他一起住。
 　　坦白讲，我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
 　　陆晟大一时参加数模，拿了校一等奖并且进了校队。大二时参加全国赛，还是一等奖，然后参加国际赛，拿了二等奖。我并不是非让他帮我建模帮我跑程序不可，但至少你也多少告诉一点儿经验吧？数模这东西，有人带和没人带高下立现。然而我数模三天他自始至终连个电话都没有自己跑去云南旅行的做法让我实在拿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去理解去体谅他。
 　　我从来都是自私的人，尤其在感情方面。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回报才行。我以赤诚之心待人，就盼着别人也都这样待我。
 　　若是陆晟五一期间一直在工作倒也罢了。我知道他跟我不一样，我还在读书，一切花用还都是父母的钱，可他马上就毕业了，他若不工作就得饿死。这个道理我懂，所以我从来不在他工作的时候去烦他。
 　　想念的时候也只是发个信息，等他有时间了才会打电话过去——或者等他打电话给我。我这人嘴懒……好吧，我从头到脚都懒得要命。所以甜蜜的话从来是陆晟说的，我只是偶尔附和一下陪他肉麻。
 　　——事实证明，说的好听的人不一定做的好看。
 　　我还是想掐死陆晟。
 　　可我这人有个致命的缺点：耳根软。经不住陆晟一阵劝，我就同意陪他去姑姑家住了。虽然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深刻地了解到这个决定错的有多离谱
 　　——然而当时，我的确是亲自点头同意了的。
 　　我们出发的比较早，到陆晟姑姑家的时候才五点。陆晟心情特别好，系了个围裙要给我做饭。这时我接到陈铭的电话，说数据库作业今晚十点前要把源代码发到宿舍长的邮箱里。
 　　……擦！
 　　我去找陆晟，倚在厨房门边把陈铭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先用我的电脑吧，就在包里。”我没说话。其实我的想法是回学校的，还是那句话，我现在不想看到他。
 　　陆晟擦干手上的水珠，走过来抱了我一下，贴着我的耳朵说，“别走。”我鼻头酸了一下，原来陆晟都懂！就如他一个眼神我就明白他的心意一样，我什么都不说，他也能了解我的想法。可是……为什么？
 　　陆晟电脑的密码两年来从未改变过，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两年来没有任何改变。我开始做SQL作业没多久陆晟就做好了饭，叫我过去一起吃，我没动，装作没听到。过了会儿陆晟把饭菜都端了过来，自己也搬了个椅子坐到我旁边看我做。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语气有点冲，于是又说道，“我这会儿还不饿，做完这题就吃。”陆晟没理会我说什么，直接夹了菜送到我嘴边。他坚持，我不好拒绝，只好端起碗象征性地扒了口饭，然后继续做题。陆晟一直没说什么，坐在我旁边看我做，哪怕我刷人人聊企鹅他也没说我一句，只是在我出现错误的时候出声指点一下。
 　　气氛压抑得吓人。
 　　我做完就把源代码打包发给了舍长，起身去给自己倒水喝。再回来的时候陆晟挡在门口，很温柔地对我笑着，下巴点了点卧室的方位。
 　　我毫不含糊地转身去了卧室。
 　　陆晟进来的时候我刚坐到床上，他在我身边坐下，伸出一条胳膊揽住我的肩，还是很温柔的模样，“来，跟晟哥说说。为什么生气？”
 　　我深吸一口气，笑着问他，“晟哥五一玩得开心么？”
 　　“不开心！没有你，跟基友玩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呵呵……我笑了。真的。五一假期，从二十八号晚上算起，到今天五月二号早上结束。二十八号晚上数模公布题目，从那时起我就没闲着，前两天晚上还回宿舍睡觉，最后一天24个小时都耗在了实验室，教练一个人带三支队伍，根本顾不过来，从收集数据到建模到论文的完成，72小时的时间，我几次以开玩笑的口吻对马赟说我想哭。
 　　其实我是真的想哭。
 　　而在此期间，陆晟在云南何等逍遥！
 　　“是么？我五一过的可开心了。”
 　　我垂下眼睛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嗯，做数模的确是段很开心的经历。”
 　　……晟哥，这是得多强悍的心脏多彪悍的脸皮才能让你说出这话啊我擦？！
 　　我怒极反笑，“陆晟，我做数模跟你没关系是不是？别说帮我建模跑程序改论文了，数模三天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理院多少大四学长给他们改论文？我们院一个没有！”
 　　“我们院有教练啊。”
 　　“一个教练带好多支队伍，根本顾不上来！何况教练不过是大三的……”
 　　“数模是你做不是教练做。”
 　　“我没有让教练做，我只是希望能有个人带一下，告诉我们怎么做！”
 　　“这跟带不带有什么关系？比赛的你不是带你的学长。”
 　　“所以这就是你五一丢下我去旅行的理由？”
 　　“我没有丢下你，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有关注，我也特地嘱咐过你的教练好好带你们。单卿，你不能什么事情都依赖我，万一我来不及给你帮助呢？那时你怎么办？”
 　　没有来不及，只有愿意不愿意。我摆摆手，“陆晟你不用再说了。”
 　　——我不想听。
 　　陆晟突然站到我面前，用力地握住我的肩膀，“卿卿，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你非惹我生气是不是？”陆晟似乎很激动，他第一次这样大声地跟我说话，“我一回来你就闹脾气，就是因为这个？我不帮你是想让你自己成长，你怎么就不懂……”
 　　“让我自己成长啊？真他娘的感人啊温馨啊我操！我让你帮忙改个论文还委屈你了！你五一连着三天玩爽了顺道看看我，我还得感恩戴德是吧？OK晟哥我真感激您老人家的厚爱这两年多亏了您的照顾我以后不打扰了！”
 　　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出来，没有畅快淋漓，反倒觉得更郁结了。我拂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被陆晟抓住手腕一下子甩到了床上。
 　　“许单卿，你闹够了没有？！”
 　　我被他那一下甩出去，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床头，“嘭”地一声……操！
 　　“卿卿！”我跪坐在床上，陆晟从背后抱住我，“你没事吧？”
 　　……换你的脑袋在木头上敲一下你敢不敢说没事啊我擦！
 　　我偏过头，伸出手想去揉揉额头上被撞到的地方，却被陆晟抓住了手。他扳过我的脸，不容拒绝地吻上我刚刚被撞的地方，他动作很轻，可我还是疼得想躲，“你别碰我！”
 　　“卿卿！”
 　　“你别碰我！我不要你来装好心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
 　　陆晟没有说话，一时间，房间陷入了沉寂
 　　。我起身就走，未到门口就被陆晟抓住了手腕，房门被他拿脚踢上，我被他按在门上，反剪了双手。
 　　“操！你放开我！我讨厌你！我要分手！你放开我！”我开始挣扎，陆晟不客气地压制着我，我不管怎么谩骂他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我累了停下来，他才冷冷地开口，“闹够了？”
 　　我喘着气，身体开始往下滑，陆晟一松手，我就坐到了地上。
 　　“还闹不闹了？”陆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既然不闹了，就脱了裤子床上趴着去。”
 　　我没动。陆晟抓着我的衣领把我提起来，右手高高地扬起，我闭上眼睛，等了许久，疼痛都没有落下来。睁开眼，刚好看到陆晟的手指一根根收紧，握成了拳。
 　　他的眼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不说第二遍，自己动手。要我帮你脱就翻倍。”陆晟语气冰冷地对我说，脸上一片冰寒，不是他惯有的模样。我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可我清楚地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陆晟坐到床上，一把将我扯了过去，双手解开我的腰带。
 　　我按住他的手，“陆晟，你想好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比你清楚。”陆晟坚定地回答道，也坚定地剥了我的裤子把我按到他腿上，毫不留情地挥下巴掌。
 　　我闷哼一声，随即咬紧牙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从身后坚持不懈又巨疼无比的巴掌中我能感受到陆晟的愤怒。可是陆晟，你不觉得此时的你根本没资格愤怒么？
 　　你凭什么在数模期间抛下我回来后还可以冠冕堂皇地揍我一顿？
 　　我闭上眼，眼泪毫不迟疑地掉下来。
 　　陆晟打我时从来不留情，何况现在还是气头上。火辣辣的灼痛感迅速地烧了起来，他虽然只用巴掌，也照样能让我疼得呼吸不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坦的缘故，我觉得特别的疼，而陆晟见我没什么反应，打得越来越狠。
 　　在我疼得几乎想要以头抢地时，陆晟下手却越来越重了。我没有求饶，亦没有哭喊，可是每当他的巴掌重重打下来的时候，我都疼得一哆嗦。
 　　陆晟没说打多少下，我也不知道他打了多久，疼痛仿佛在无止境地加剧，而我却是连躲避也不能。陆晟终于停了下来，在他狠狠蹂躏过的地方温柔地揉了起来。我刚松了一口气，陆晟又扬起了巴掌开始了新一轮的拍打。
 　　酸疼的屁股经过刚才的休息对疼痛变得更加敏感，我忍不住扭动身子，可越动陆晟打的就越重。在臀腿处被重重抽了十几巴掌后，我实在疼不过不敢再动，陆晟却在这时将巴掌
 　　换成了皮带。
 　　从第一下抽在我毫无防备地屁股上开始，我就控制不住地挣扎了起来，我开始害怕，我觉得我会被心狠手辣的陆晟抽得皮开肉绽。况且在挨了那么久的巴掌之后，我根本承受不了这毫不留情的重击。
 　　——陆晟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我开始抽泣，而后是嚎啕大哭。可无论怎样陆晟都坚定不移地把皮带狠抽在我的屁股上。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哭得断断续续，口不择言地骂他，可是痛哭、谩骂，都丝毫不能减轻陆晟抽打我的疼痛。
 　　我终于在剧痛中选择了妥协。陆晟扔掉皮带，把我抱了起来，让我臀部悬空坐在他的腿上。我抱着他的脖子，眼泪止不住地掉。
 　　“卿卿，数模时候我不管你并不是因为我不爱你，就像现在我打你，也不代表我不爱你，你明白吗？”陆晟亲吻着我泪湿的脸颊，很温柔地跟我说着话，跟刚才恶狠狠抽打我的家伙判若两人，“你现在……还闹着要分手么？”
 　　我点点头，你不帮我还打我，我不要你了。
 　　陆晟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还要分手？”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陆晟不再说话，把我翻过去巴掌又招呼了上来。这次打的又狠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屁股上就被他重重地掴了几十巴掌。
 　　“……陆晟……你、你别打了……”我屁股疼得要死，再多一下都忍不了，只好哭着求他，“我不闹了……陆晟不要打了……”
 　　陆晟再度把我抱起来，只是这次把一只手放在了我的屁股上。
 　　“我问你话，想清楚后果再说。”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应了。
 　　“卿卿，你不喜欢数学，为什么非要做数模不可？”
 　　“只……呃……只有三天而已。”我抽噎着回答。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拿奖进校队呢？”
 　　“既然做了……”我只说了四个字，后面的话太长，我不想说，但我知道陆晟会明白我的意思。
 　　“既然付出了努力，就一定要得到些什么，对么？”陆晟亲了一下我额头上被撞出来的那个包，“你这性子，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你数模要真进了校队，暑期还要参加培训，你知不知道？”
 　　我点点头。
 　　陆晟在我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知道还要进！你国创立项了，以后每个月都要答辩，你也知道？”
 　　……我擦！每个月都要答辩！
 　　大概我呆呆的表情愉悦到了陆晟，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也不用太担心，立项之后他们不会为难你
 　　的，只是确认一下你的项目进度而已。好孩子，晟哥知道你的努力，可你不需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累。”陆晟抱着我摇了摇，“有我在呢。”
 　　我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
 　　“还委屈？”陆晟轻声问道。
 　　我睁开眼睛，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抱住我。”陆晟道。
 　　我抱住他的脖子。“不许哭了，眼皮都哭肿了。”陆晟低下头亲吻我的眼睛，“宝贝，乖，别哭了。”
 　　我没有反应地听着。
 　　“跟晟哥说说，今天为什么这么大火气，嗯？”
 　　“我做数模那么辛苦，你不帮我，还骂我……”
 　　“我哪有骂你……”
 　　“明明就有！你打我！还下那么重的手……我很疼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还打！”
 　　“……不打你，你就一直无理取闹，不停地跟我吵，还闹着要回去，说什么分手的话来气我。你要是一开始就肯像现在这样乖乖待在我怀里，有什么事都跟我好好地讲，我又怎么舍得打你。”
 　　我不再说话。
 　　“卿卿，对不起，我是今天早上到K大时才听说你在做数模。”
 　　我偏过头去盯着地面。听听，这人有多不关心我！
 　　陆晟继续说道，“……而且，数模三天，你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
 　　“你也没给我打！”
 　　“4月20号，我打电话给你，问你五一安排，你那天似乎心情很不好，说不到两句就开始跟我吵，然后说不许我再给你打电话。”
 　　“吵架时说的话你也当真？！”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
 　　陆晟说完这句话，良久，我和他都没有人再开口。
 　　其实我知道，从认识陆晟到现在，一直是他在迁就我包容我。我不是个好孩子啊，任性贪玩还会乱发脾气，有时候固执起来又软硬不吃。而陆晟，本身就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他当初能做XO的老大罩着整个技术社区，还能让XO在校团委校会校科协以及社联四大组织的觊觎下办得风生水起，可见此人一点儿都不好惹。
 　　可他对我却一直很好。很多时候，我连自己都忍受不了自己的时候，他都没有说过我一句，反而很坚定地告诉我他有多爱我，就算被我骂的狗血喷头也不会转身而去。
 　　所以……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陆晟之前真的不知道我在做数模。
 　　静默了许久，我问他，“陆晟，我们认识多久了？”
 　　“一年零八个月。”
 　　“数模那三天，我真的很想哭，我本以为我们两个人根本无法完成的。”
 　　陆晟低下头吻我的脸颊，“我大一时参加数模，也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教练告诉我最好用这种方法，我连那个方法是什么都不知道。借了一摞的书，放在手边选择性地看，从某些方面来说，那三天学到的东西比我之前一年学到的都多。第二天晚上，我有个队友想放弃，因为他看不到任何希望。”陆晟笑了笑，“最后，我还是让他留了下来……”
 　　陆晟抱紧了我，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并不想回忆那段往事，“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差点想要放弃的。”
 　　“可是你坚持下来了，不是么？”
 　　“是，我坚持下来了，你也是。”陆晟微笑起来，“我以前曾读过一个小故事，你也一定读过，具体记不清了，大概就是那样，说是有一种鸟，一生都在飞。我数模做到后来，参加全国赛的时候还好说，参加美赛时，要交的是全英文的论文啊……还只能我来翻译，他们两个六级都没过……那个时候，我连请外援的心都有了，后来勉强拿了个二等，也算是个心理安慰。做国创，还有后来的挑战杯，都耗时太久了，我一直想参加的ACM，现在都要毕业了，却连校赛题目都没有见过……那天北京下雨了，我特别想你，怕我不在没有人给你送伞，你这么粗心又这么懒，一定没带伞……想着想着就想起那些渐行渐远的人，想起念叨了四年却一次都没有看过的青龙寺樱花，想起你说过要和我一起走的间隔年……
 　　“很多事情，我都不得不舍弃了……选择本身，其实就是一种放弃。夜晚过去后，还是要洗脸刷牙去上班。你有次周三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嫌我都上午十一点了还在睡，其实那是因为前一晚把任务做完了，熬夜太久早上才会起不来……虽然，我每天都会迟到……代码敲不出来时的确很痛苦，可是程序运行的那一刻也很骄傲不是么？还记得民进党台湾大选失败后那段感人的女声，‘你可以哭泣，但不要泄气。你可以悲伤，但是不要放弃。因为明天起来，我们要像过去四年一样的勇敢，心里充满着希望。’于是我想，再艰难都会过去吧。
 　　“在北京的日子，真的很寂寞。XO又是那种你几点上班都不会管你的公司，我的任务每次都完成的很快，因为我想让自己再忙一点儿，只要停下来，我就会想你。我不是文中杰，不能陪你上自习泡图书馆复习功课突击考试……可是，我可以很坚定地告诉你的是：我比他更爱你。不管多艰难，我不会放弃。我知道你也是。”
 　　是的，我也是。

☆、并非任性
 
 　　我本来就是个心狠的人，只不过因为喜欢，一直宠着许单卿，每次他一闹我就让步，才让他今天变得这么无法无天。我动作粗暴地抽出他腰上的皮带，扯掉他的裤子。单卿生气了，惨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怒，不停地挣扎着。
 　　“你干什么！你混蛋！”他两只手臂胡乱地挥打，我腰上被他锤了一下，手劲儿还不小。
 　　“你给我老实点儿！”我忍不住凶了他一句，抓住他的手按到背后，右手拿起皮带，照着他白皙光滑的屁股就抽了上去。
 　　我知道对于某些喜欢疼痛的小贝来说，有时候责打有时不但不能让他们悔改，反而让他们产生快感从而继续犯错。所以这次，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情。
 　　单卿体质特殊，我之前和他实践，或者他犯错我教训他，打再狠也会留一半的力，虽然他总以为我没留情，然而事实上，我从没想过伤害他。可是这次，我一上来用了八分力，三指宽的皮带抽在臀峰上，疼得他大叫起来。
 　　“陆晟！”他带着哭腔叫我的名字，“你怎么能打我？！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无理取闹，我打你两下还委屈你了？”我左手按着他的背不让他动，右手的皮带狠狠地抽下去，丝毫没放水的二十下全部抽在臀峰，宽宽的一道伤痕，起初是惨白，后来竟然都泛了紫。
 　　单卿挨第一下时还质问我，再打的时候，却连喊叫都没有了。
 　　我知他从没挨过这么重的打，所以只20下，我便住了手。
 　　许久，他压抑地哭声传了出来。
 　　我再次抱住他，把药片递到他嘴边，“乖，把药吃了，吃了药就不打你了。”单卿冷汗都出来了，抽抽嗒嗒的哭着，再配上他惨白的脸色，可怜的小模样让我都不忍心去看。
 　　他一把推开我的手，药片被他打到地上，“你打死我好了！我就是不吃药！”
 　　良久，我都没有说话。
 　　“你是笃定了我不会再打你么？”
 　　他不说话。
 　　我拎起皮带，再抽下去，还是臀峰的位置，只是力度轻了不少。我虽然有气，却也不舍得再狠狠地教训他了。我这次没按着他，皮带抽在伤重的臀峰上，单卿疼得直抖，却是躲都不躲一下。
 　　我再打十下，就下不了手了，于是停下来。
 　　“现在愿意吃药了么？”我问他。
 　　单卿抽噎着摇了摇头。
 　　我接着打，狠下心依旧只打臀峰。单卿惨叫起来，我打了十几下，他就疼得受不住，开始向我求饶。
 　　“陆晟……别打了……呜……不要打了……”
 　　我不
 　　理会他，皮带继续抽了下去。
 　　这次还不到十下，他就忍不住躲闪起来。
 　　“趴好！”我呵斥他。
 　　单卿听出我口气不善，忍着疼痛跪了起来，转身抱住了我的脖子，哭道，“晟哥不、不要打了……我吃药、吃药还不行么……”
 　　听着他哽咽着妥协的声音，我心疼得不行。可是这孩子，为什么非得皮带上身的时候才肯乖一点？一开始听话不就好了么？
 　　我顺着他的背，亲了亲他泪湿的脸蛋，“乖，我去给你拿药。”
 　　他松开手，我重新拿了药，水有点凉，我倒掉一半，又倒进去一些热水，把水温兑到刚好入口的温度。
 　　单卿捏起药片，很挣扎地看着自己指尖的药，然后放进了口中——他那一刻的表情，我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词语就是，视死如归。
 　　单卿喝了

第7回

一口水，仰头吞药片，喉结动了两下后，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只手胡乱地去抓纸巾。我忙把纸巾递给他。
 　　等到单卿平静下来，他眼睛红红地看着我。而他抓在手中的纸巾里，有几片已经开始溶解的白色药片。
 　　“对不起，麻烦你再给我拿一次药。”单卿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没有再给他拿药，又倒了杯水给他，看着他喝完。
 　　我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巴掌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这么大的孩子了，竟然还不会吃药！”
 　　他倒吸了几口凉气，争辩道，“本来是会的……后来不知道哪次开始，每次吃药都咽不下去……陆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吃药的。”
 　　“你可以跟我说，跟我解释，而不是自己一味地拒绝吃药。”
 　　“我就算说了，你会相信么？”
 　　……的确，他如果直接说自己不会吃药的话，我肯定不信。
 　　“那你生病了都怎么办？”
 　　“撑着……撑不过就去挂水。不过，一般的话，忍一忍，几天就好了。或者，喝点冲剂什么的。”
 　　“不能惯你这毛病。我再去给你拿药，一片一片吃。”我放开他去拿药，单卿扯了扯我的衣角，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却什么都没敢说。
 　　我拍拍他的脸蛋，把药拿了过来。
 　　“把药片混在水里吞下去就好了，不要让它贴着你的喉咙。”今天之前的我不会想到，活了二十年的我竟然有一天会教一个大男孩如何吃药。
 　　单卿试到第二次，就成功地把药吞了下来。
 　　我暗暗地松了口气，把他抱进怀里，“好孩子，没事了。吃了药病就好了。”
 　　单卿还裸着□跪在床上，我的手滑下去
 　　，放在他依旧火热的臀峰上。怀里的男孩明显抖了一下，抱着我脖子的手更紧了。
 　　“今天打疼你了吧？是我现在去给你买点药，还是回去后我再拿药喷一下？”我低声征求着他的意见。
 　　“你别走。”他闷闷地说，“我想回学校。”
 　　我有点儿头大，他要现在坐车回去，受罪还是他自个儿。
 　　“卿卿，明天回不好么？”
 　　“今天不能回么……”他蹭蹭我的肩膀，“我想今天回。”
 　　我皱头，“卿卿……”
 　　“我不想在这里呆着，我不要在这儿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便知道这是在怪我今天打他了。
 　　“好，那我们回学校。”我轻声说着，拿湿巾给他擦了擦脸。单卿有点儿强迫症，脱掉的衣服，如果不洗一遍，他是决计不会再穿的。于是我去他的行李箱里给他又拿了干净的裤子换上。
 　　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因为还没到正式报道的时间，校园里本就没有什么人，何况我和单卿走的又是小路。
 　　我看他小心走路的样子心里挺不好受的，就蹲在他身前，“来，卿卿，我背着你。”
 　　他慢慢地爬上来，吩咐我道，“要是有人过来，你就把我放下来哈。”
 　　我调整好行李箱的拉杆和他在我身上的位置，笑着侧过头去跟他说话，“被人看到又怎样？也让某些人收敛收敛，卿卿是我的，想跟我抢人，可那么容易。”
 　　单卿吧唧一口亲在我脸上，“陆晟，虽然你今天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我，害得我现在走路都疼得不行，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以后你不许再对我发脾气，不能再凶我，我做错了你要跟我好好说，别上来就打。你打人很疼的！”
 　　“好啊，下次我先跟你打声招呼，然后再动手。”
 　　“……还是要打，你就不怕委屈了我？”
 　　“我尽量公平公正呗！要是真的委屈了你，我会补偿给你的，好不好？”
 　　“那今天呢？”
 　　“我不是正在补偿么？”
 　　“不够……”
 　　“哈？”
 　　“晟哥！”
 　　“嗯？”
 　　“我喜欢你。”
 　　“我知道。”
 　　“你喜欢我么？”
 　　“不喜欢。”
 　　“什么？！”
 　　“我爱你。”
 
     ☆、醉酒之后
 
 　　国创在三月份有个中期答辩，而导师要求我们在答辩前完成整个项目，后期只做优化与维护。而K大寒假开学就已经是二月下旬了，所以那段时间，我还是很忙的。于是，一时疏于锻炼，有点发福，被单卿这个小混蛋嫌弃了……小混蛋戳了戳我肚子上多出来的一圈肉，“以前的你形状好歹是长的，最不济也是个长椭圆，现在都变成圆的了”。
 　　……全世界会嫌我胖的，也就只有他了吧！少年，我会告诉你你是我活过的二十年里第一个说我胖的人么？可是没办法，对于这个爱嫌弃人的小家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去争取不被他嫌弃。自从单卿说了那些话之后，我就开始了艰苦卓绝的减肥计划，虽然食量未减，可运动量加大之后，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单卿听实验室的几个人说了我的减肥计划之后乐得不行，几次都说要陪我去庆祝减肥成功。
 　　我实在挤不出时间，可又拗不过他，最后只好用一顿不轻不重的巴掌把他解决了。事实证明，单卿屁股肿着的时候是最乖的，顶多跟你撒娇耍赖装可怜，但是绝对言听计从。
 　　国创中期答辩结束的那天，我们队伍打算好好玩一下，我打电话给单卿，想叫他一起去。可谁知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发短信也不回。
 　　我打给陈铭，问他知不知道单卿在哪，陈铭说他跟几个好基友去喝酒了，估计酒吧音乐太吵没听到。
 　　我知道他没事就放心了，也就没再管他。几个人去看了场电影，然后去吃火锅。等到从海底捞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本来还想去通宵唱K，可我和其中一个队友明天都有灭绝师太的课，于是打车回学校了。
 　　刚到北门，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你好，陆晟。”
 　　“晟哥您赶紧过来！单卿在酒吧喝醉了，一直闹，还砸了玻璃窗……哎哎……快拦住他！快……晟哥，您快过来吧！求您了！我们都镇不住他啊，陈铭说他只听您老人家的，您就行行好吧！”我终于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是学校酒吧的老板，我都叫他的小K的一个计院男生，跟我一届，还挺熟。
 　　我顿时不好意思了，这小破孩怎么就那么爱惹麻烦，连我都被人家找上门来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到。”
 　　好在北门离酒吧近得很，只是天太晚商贸街的正门被锁了，我只好绕到另一边从小楼梯上去。进去的时候酒吧一片混乱，但是卿卿反倒乖乖地坐在吧台前喝酒。我一进去，小K就迎了上来，“晟哥我求您了，快把这个小祖宗请走吧！”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他喝了多少酒，还有破
 　　坏的东西，一共多少钱？”
 　　小K立马大义凛然地看着我，“一分钱不收！只要您把小祖宗请走，今天的酒我请了！”
 　　……卿卿，你这是造了多大的孽，把人家老板吓成这样？
 　　我走到单卿背后，发现他抱着一杯掺了果汁的啤酒喝得正high，我站在他身侧，揽住他已经明显不稳的身体，“好喝么？”
 　　单卿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着我，一脸迷茫，“陆晟？”
 　　还能认出我是谁，酒量还不错嘛！
 　　“都十二点了，酒吧要打烊了。你明天还有课，跟我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我还没说完，单卿就把头偏了过去，大着舌头道，“我才、才不要！”
 　　我按下他拿着酒杯的手，不让他再喝，耐着性子哄他，“乖，跟我回去。听话！”
 　　单卿试了两下，发现没办法从我手里把酒拿出来，就松开了手，整个人摇摇晃晃地扑了过来，带着酒味的嘴巴在我脸上啃了一下，气沉丹田地大喊了一声，“陆晟！！”我预感到不妙，我没见卿卿喝醉过，不过听刚才小K在电话里的描述，闹腾得那么厉害，他的酒品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
 　　“我爱你！”
 　　喧闹的酒吧瞬间就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刷”地一下聚集到了我们两个身上。寂静的一分钟过后，爆发的是一群人异口同声的哄叫声，“噢~~~！”
 　　……操！
 　　那一瞬间，我极为纠结的是应该把卿卿抱过来啃一口说“我也爱你，宝贝！”，还是……掐死这个小混蛋呢？
 　　我最终选择的是，无视他！
 　　推开这个挂在身上的小混蛋，我揉了揉自己的脸免得看起来亲切度太低太恐怖，压低了声音呵斥他，“再胡闹我不管你了！”
 　　“晟哥我、才……木有胡闹呢！我头晕……嗯，好晕……你背我回……咯……去吧。”卿卿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一双桃花眼里面全是水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闭上眼睛，默念三遍“小混蛋喝多了不能跟他计较”，又做了一次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地平静：“你乖乖地，别再大喊大叫的半夜吓人了。我扶着你走，不许再胡闹。”
 　　单卿偏着脑袋看我，似乎在思考我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这小混蛋此刻醉得正厉害，不然不会连自己的啤酒里面被人掺了果汁都不知道。我耐心地等他反应过来，卿卿看着我，突然“咯咯咯”地傻笑起来。
 　　“单卿……？”我有点拿不准他现在的状态，“你怎么了？……诶！许单卿你给我下来
 　　！这是公共场合啊喂！……”小混蛋竟然趁我不备，一下子跳到了我身上，还在我肩窝蹭啊蹭的。这个姿势挺趁手的，我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用的劲儿还不小。单卿被打了一巴掌之后明显不乐意了，瞪圆了眼睛盯着我，“%&…&%*@#……”
 　　我皱眉，一个字没听懂，“你说啥？”
 　　他又趴到我肩窝里开始哼哼唧唧。
 　　“晟哥，不行就这样走吧！天太晚了，宿舍早就关门了，再过一会儿楼管就要睡了。”“酒协”（喝酒协会）的一个男生估计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劝我，“抱得动么？要不把单卿放下来背着走吧。”
 　　“我不要……”单卿小声地哼哼。
 　　这句我倒是听得很清楚，可也由不得他了。
 　　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大家的努力下，终于把小混蛋从我身上扯了下来。他倒也很自觉，见我不肯抱他，自个儿摇摇摆摆地爬到了我背上。
 　　等我把他送回宿舍安顿好，再回到自己宿舍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了。我今天玩的时候就有些不遗余力，再被他这么一折腾，真有“一佛出色然佛升天”的感觉。躺倒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室友叫了我好久才把我叫醒，差点误了灭绝师太的课。好在是这天周五，灭绝师太的课一结束，就到了周末。而单卿周五这天也是只有上午一节课，于是一下课，我就毫不迟疑地给我和单卿常去的酒店打电话预定了房间。
 　　既然单卿这么爱玩，我就陪他好好地玩个痛快吧！
 
    ☆、不知者有罪
 
 　　宿醉的后果就是，单卿一直睡到了次日中午，好在他虽然睡得久了些，却没有头痛什么的。陈铭发信息向我汇报他的情况，我立即就给单卿发过去一条信息。
 　　——下午两点。雅居酒店，XXX房间。
 　　我承认这条信息的内容很装，但是不这么写，就无法显示我对他昨晚一系列恶行的愤怒之情。我一想到昨晚一群人回去的时候，卿卿大概不知道众人都在场，趴在我背上哼哼唧唧地表白了一路，刚开始听着虽然尴尬倒也甜蜜，可到后来我简直想把他扔到黑巷子里揍一顿！
 　　这小混蛋自己表白个不停不说，还掐着我的脖子问我爱不爱他，我不回答都不行，最后只好吼道“爱爱爱！我爱死你了！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小混蛋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在我背上蹭着撒娇。旁边那群人都笑抽了，还掏出手机来要录像，被我黑着脸骂了几句，才不甘心地照了几张相留念，并连声保证不会传到网上。
 　　……许、单、卿，我若不把你打得哭爹喊娘我陆晟誓不为人！！！
 　　我揉了揉太阳穴，告诉自己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看看时间，才十二点半，足够卿卿洗脸刷牙吃个饭再过来了。我拿起一本书，坐在沙发上边看边打发时间。
 　　快到一点半的时候，短信铃响起，我拿起了手机。
 　　——我才刚醒~让我缓缓好不好？改天再满足您老人家吧……
 　　我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他那赖皮的小模样，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迟到一分钟，十下藤条。
 　　几乎是瞬间，单卿就回了信息。
 　　——T^T晟哥你好凶~~~简直是陆扒皮~~~~T^T快来几路神仙解救我吧！
 　　——累计，上不封顶。
 　　——！！！！晟哥等我，马上到！
 　　单卿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跟我的是完全相同且精确到秒的。所以……当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从13:59变为14：00而门口尚无动静的时候，我就知道小混蛋今天不会太好过了。
 　　幸运的是，他只迟到了3分钟。我一打开门，卿卿就扑过来挂在了我身上，气喘吁吁地道：“晟……晟哥，累死我了……”
 　　我没有像以往那样抱住他安慰他，静静地等他自己缓过气来。估计小混蛋多少也知道点儿自己昨天做的“好事”，很小心地问我：“晟哥，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
 　　我没有回答他，手往旁边一指，“过去面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昨天做错了什么。”
 　　小混蛋的表情变得可怜兮兮的，挂在我身上不肯松手，“晟哥，昨天喝
 　　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能怪我！……晟哥……”
 　　“1，2……”
 　　“晟哥我错了我反省还不行么！”他跳起来，迅速地站到了墙角。
 　　卿卿这样害怕不是没有原因的，之前有一次实践，我让他自己去把板子拿过来可他死活都不去，我数到三，他还是不动。最后还是我去拿了板子，不过后果就是，在单卿撑不住喊出了安全词之后，我还是赏了他三十下皮拍。疼得他直哭，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那之后，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一开始数数，单卿立马就乖乖地照我吩咐做了。
 　　单卿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所以罚站对他来说是挺很痛苦的一件事，就连他军训的时候，他的排长也没让他站军姿超过20分钟——单卿娇贵的小身体，他的排长也是非常了解的。我拿了戒尺敲在他腿侧，喝道：“站好！”
 　　“晟哥今天好凶……”单卿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我一戒尺拍在他屁股上，“不许说话！”
 　　他轻叫了一声。不过我知道这下并不会伤害到他。我不再理会，坐到沙发上继续看书。书页一张张翻过去，可我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过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卿卿实在站不住了，回过头来小心地说，“晟哥，我知道错哪了。我腿都麻了，不要再让我站了。”
 　　我放下书，走到他身后，“站不住了？”
 　　“嗯。”他点了点头。
 　　“那就跪下吧。”
 　　单卿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眉眼渐渐地红了，“为什么……？”他觉得委屈了。
 　　我最看不得小混蛋哭，一时没忍住心疼，把他抱在了怀里，“哪有这么多委屈？自己昨天做了什么都忘了吗？”
 　　“我只记得和他们去喝酒，后来好像喝醉了……再醒来，我就在床上了。”他小声地说，把头放在我肩膀上轻轻蹭着，“其他的，我记的不是很清了……”
 　　我挑眉，“以前经常喝醉？”
 　　“不！不是……毕业聚会的时候被灌醉过，这是第二次。”
 　　“你差点拆了小K的酒吧！”我放开他，“明天去向你小K学长道歉。”
 　　他拧起眉头，态度强硬地叫起来，“我不去！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冷下脸，单卿的骄傲我不是不知道，可有些事分明和骄傲无关，“不去可以，两个选择，继续罚站反省，或者现在开始接受惩罚——直到你愿意去道歉为止。”
 　　单卿扁着嘴巴，愤怒而委屈地看着我，过了许久，他慢慢地苦笑着，“晟哥真残忍。”
 　　我冷眼看他，“如果选择罚站，一小时顶十下藤条。”
 　　单卿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己动手，缓缓地脱了裤子，只留下白色底裤——用行动说明了他的选择。
 　　我也不跟他客气，让他弯下腰，手撑着墙，拿起皮拍用了五成力抽下去，不算是热身，看他冷汗都出来了就知道疼得不轻，但相比后面的惩罚，皮拍只能是让他适应一下。打了三十多下，单卿被白色底裤包裹着的屁股便肿了起来，露在底裤外面的部位红得很诱人。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不停地吸着气，大概是这个姿势比较累的缘故，才让他觉得有些承受不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不乐意用这种姿势，可我从昨天送单卿回宿舍的时候，就没打算让单卿舒服。
 　　我和他实践的时候，从来都是怎么让他快乐怎么来。而这次，我只要他疼。
 　　“酒后吐真言”，这句话放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只是有些话，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说出来的，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在乎。
 　　我再打十几下，单卿疼得直跺脚，手却一直没离开墙。
 　　我让他犟！动作粗暴地脱掉了卿卿的底裤之后，红肿的屁股以毫无防备的姿态呈现在我眼前。没有在为难他，我坐到沙发上，让卿卿趴在我的腿上。卿卿一直低着头不肯看我，可当他趴下来的时候，我还是看到了他湿润的睫毛。
 　　安抚般地揉了揉他有些瑟缩的小屁股，我拿起厚实的竹戒尺，八成的力气下去，第一下打在臀峰，卿卿疼得浑身一抖，双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裤脚。
 　　我拍拍他的侧腰处，示意他放松。
 　　卿卿喘息着放松了紧绷的红肿臀肉。
 　　臀峰处再打三下，卿卿压抑着的哭声传了过来，两团肉被打得一跳一跳的。我狠下心，竹戒尺反反复复地打在单卿颤抖的小屁股上。不过十几下，单卿就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晟哥，”他抽噎着说，“疼，我疼……不要再打了。”
 
     ☆、卿卿的控诉
 
 　　我停下来，给卿卿揉了揉。他抓住我的手，哭道，“晟哥不要揉……疼……”
 　　我拍拍他的手，继续给他揉着，“不揉的话，待会儿挨打会更疼。”
 　　刚刚止住哭声的卿卿听到我这句话，又哭了起来，控诉我的恶行：“我都已经这么疼了你还、还打我！你怎么能因为我去酒吧打我……你自己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
 　　我停下来，“我不是因为你去酒吧打你的……”
 　　“你更不能因为我的酒品打我！”他说着就想从我腿上爬下来，被我按住了。
 　　“不是这些原因。我为什么打你，你真的不知道吗？”虽然这个孩子有时候真的混蛋得让人牙咬切齿，可是我爱他，我爱这个小混蛋，所以在最初的时候小心而细腻地深入了解过他，以至于到现在，他一张口我就能判断他是说谎还是事实本就如此。所以……他说他不知道自己喝醉后做的那些事，以他看起来迷糊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的性子，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怎么会知道！我都说了喝醉了，喝醉了怎么会知道！”卿卿气不过，狠狠地咬上了我的左臂。小孩下口就没有留情的打算，我疼得连声音都发颤，“卿卿，别咬了。”
 　　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来，可卿卿还是没有松口的迹象。我用右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脑勺，低下头吻了一下他的耳朵。
 　　单卿这才松了口，眼睛盯着我手臂上不停冒血的一圈牙印，不安地道歉，“晟哥，对不起……”
 　　我笑了，用手指抹掉他嘴角的血，“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小吸血鬼。”
 　　卿卿没说话。
 　　我叹了口气，明明被咬出血的人是我，需要被安慰的却是咬人的小混蛋，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不怪你，卿卿。你觉得委屈了，是我不好。是我没有顾忌到你的心情。”
 　　“对不起……”卿卿握住我的左手手腕，那圈牙印还在不停地流血，“我没想到这么严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抱住他，“嘘……嘘……我不怪你，你不需要道歉。”
 　　他抽噎了一下，“晟哥，你打我吧。”
 　　我皱起眉，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我当然会打你，但不是因为这个。”顿了一下，我接着说，“我打你，是因为你太胡来。晟哥知道……最近的确没有好好陪你，你不满意，打我骂我都可以，这些我都不怪你。可你……不能闹得人尽皆知。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让别人看了笑话事小，要是被有心人看到，指不定生出什么风浪。”我吻了吻他带着泪痕的脸颊，“你能明白吗？”
 　　“不能。”他
 　　无辜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他的话。我手向身后摸去，拿起了发刷，“不明白没关系，我来教你。并且我可以保证，你很快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这句话本来是想说出来威吓他的，谁知话出口，依旧维系着方才哄卿卿时的温柔嗓音，听起来反倒是像苦口婆心地教育孩子。
 　　我掂了掂发刷，这是我最喜欢的工具之一，只是不太确定卿卿喜不喜欢，小混蛋有时候还是蛮害羞的，只说自己不喜欢什么工具，从来不说喜欢什么。只能我自己一点点去摸索去探究。嗯，过程挺不错，就是苦了他的小屁股。
 　　带着六七成的力气，发刷在单卿的屁股上一左一右地打了下去。单卿这次倒是乖得很，没有扭动躲闪，只是可怜兮兮地趴在我腿上小声□痛叫。
 　　三十几下过后，翘在我腿上的小屁股已经红得透亮了。单卿也不再像刚才那样乖乖地挨着了，抱着我腿一个劲儿地喊痛求饶叫我不要打了。我力道不减，速度也不变，一下一下地打下去，单卿疼不过，又开始抽泣。
 　　“晟哥我，我知道错了……呜……疼疼疼！呜……你别打了……我知道、知道错了……哎呦，好疼！……嘶……轻点！别打了，我又要趴着睡、睡了呜……晟哥，晟哥我受不了了……求你了晟哥不要打了……呜……我真的好疼，受不了了都！……啊！……晟哥求你了……师兄……不、不是，学长！”单卿喊出了安全词。
 　　我停下来，这不是他第一次用安全词，但却是第一次在非实践期间使用。我曾答应过他只要用安全词就不会再打，可问题是……现在不是实践，这是我给他的惩罚啊！我放下发刷，手指轻轻地划过伤处，手下的臀肉温度烫手，被手指一碰就颤抖起来，我有点心疼了，“很疼？”
 　　“疼死了！你打那么重……”单卿在我的大腿上咬了一口，但没有用力，然后抽抽嗒嗒的说，“我都说了知道错了你还打！我很痛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低下头，看着腿上的男孩，我当然知道他有多疼，“你说出了安全词，我不会再为此事打你。可是卿卿，我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最好。我知道你一直都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他抽噎着点点头。
 　　“明天去给小K道歉？”
 　　他又点点头。
 　　我把手放在他伤痛的小屁股上轻轻地打圈揉了揉，看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就拍了拍手下的小屁股，“下去，到床上趴着去。”
 　　他没动，“我不要上药。”
 　　“不给你上药，你
 　　还有迟到的30下藤条没打呢！”我推了他一下，“乖，快去。”
 　　“我不要！”单卿喊了一声，从我腿上站起来就要走。
 　　我抓住他的手腕拉近自己，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掴了几巴掌，数量虽少下手不轻，打完之后我手心都觉得有点麻，忍不住骂了他一句，“惯得你！跑什么跑！”
 　　单卿一直躲，拼了命地往我相反的方向挣扎。我有点生气了，抓起藤条就往他小腿上抽了几下，没太用力，可打在小腿的滋味也够他受的。单卿躲不过，身体就开始往下蹲，我一松手，他因着惯性“咚”地一下跪在了地上。
 　　我冷眼看着，没去抱他起来。如果要怪，就怪我之前太宠他，由着他胡闹，今天才会让他连挨打都这么不听话。单卿也没有站起来，跪在地上使劲地哭，眼泪一串串的掉，看得我心里很难过。
 　　可是我知道，现在不是低头服软的时候，如果今天不给他扳过来，以后的他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我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里的藤条狠狠地抽了他三下，“既然你想跪着，那就跪着挨打吧！”
 　　单卿被藤条打得往前一冲，随即双手护住屁股不让我再打。他也不说话，只是哭。
 　　——他太清楚我的软肋了。
 　　“把手拿开！”
 　　他不动。
 　　我把藤条拿到他眼前，“两个选择，要么现在乖乖挨完剩下的藤条，要么……我以后再也不碰你一下！”这话说的重了，但他知道我是认真的。
 　　单卿一下子止住了哭声，轻轻地咬住了下唇，红彤彤的鼻头还因为刚才哭得太凶，偶尔翕动几下。
 　　他不说话，我也没有先开口。
 　　那一刻，雅居酒店的客房里，他跪着，我站着，他看着地板，我看着他。
 　　窗外，人间的三月还带着去岁冬天留下的清寒。
 　　
 
 
     ☆、承君此诺
 
 　　许久过去，单卿都没有说话，他低下头，把手掌覆在眼睛上，不让看到他心底的情绪波动。
 　　扔了藤条转身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个角，静默地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潮，看着那些不相关的人。若非当初，我放下手中的牌去带卿卿找宿舍而后百般接近，是不是今日，我于他，就只是楼下汹涌人潮里的之一……
 　　思维中断。
 　　腰上蓦地感到一紧——是卿卿的双手环了上来。
 　　他把脸贴在我的背上轻轻蹭着，太过明显的服软与讨好，即便一言不发，我也能感受到那份悸动。
 　　“晟哥，你别生气……”他带着鼻音，声音听起来软软的，“我都听你的，你别生气了。”
 　　我没有回头，讪讪地道，“哪敢让你听我的，你不给我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环在腰上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即更紧地抱住我，“晟哥，你别这样……”他的声音有点堵，然后缓缓地松开了我。
 　　忽然就没了任何动静，我不放心地转过身去，却看到单卿很听话地趴在床上。藤条被他捡起来，放在了床边。
 　　我走过去，拿起藤条就用力抽了他一下。单卿闷哼了一声，带着些许的怯意问我：“晟哥，你在生气么？”
 　　我的回答是连着三下抽在他大腿根上的藤条，三道肿痕迅速浮起，单卿放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声。其实，单卿并不知道，他努力忍疼的模样和他伤心难过时的哭泣一样惹我心疼。
 　　“……对不起。”他说，“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声音顿时低了下去，我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刹那间，我忽然就记起寒假里的某天，我到叔伯家拜年的时候收到单卿

第8回

的短信，那时太忙，连回复有些不经心，可那条短信的内容，此刻却变得清晰起来。
 　　——如果我有哈利波特的扫把，定会不顾一切飞奔至天涯。
 　　我抬起手，六下藤条毫不怜惜地打在了他的臀上。
 　　我想起了我的初恋。
 　　那个孩子，只比单卿大六个月，表白的时候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让我们谈一场不计得失的恋爱吧！那时候我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也很喜欢那个思想单纯的孩子，他这么一说，我就同意了。后来年岁渐长，遇到的事情也越来越复杂。燕子纷飞时候，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天真。
 　　我垂下眼，看着背部已经汗湿的单卿，心里很难过。他虽然没有说，我也知道他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忙起来一周不见人对他来说多不公平。他曾说过“前路坎坷，未来遥远”之类的话。然而……未来没有那么遥远，
 　　我们也没有想象中年轻，后天随时来临，而我必须努力。卿卿，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一场不计得失的爱情。
 　　剩下的二十藤条我是一气打完的，没有放水，打完后伤痕重叠的地方都犯了青紫。单卿连喘息声疼得都不稳了，却忍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我小心地扳过他的脸，惨白的脸上有着细密的汗珠，下唇已经被他咬破，血迹点点，却还没有松口。
 　　“卿卿，”我轻轻抚了下他的脸颊，“别咬了，晟哥不打了。”
 　　他眉眼一红，偏过了脸避开我的视线。
 　　“让我缓缓。”他说。
 　　我没答话，简单处理了一下他身后的伤。在我收拾药瓶的时候，卿卿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不怎么用力地往他那边拉了拉。我低下头，他却再次避开了我的眼睛。
 　　“卿卿。”我搂住他，“打疼你了？”
 　　他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我亲了下他的发顶，“这是……怪晟哥打重了？”
 　　他摇摇头，一开口，声音有些喑哑，还带着鼻音，“晟哥，”他蹙着眉，似乎很难讲出口，“我从来没有问过……”他欲言又止，垂下了眼睛。
 　　我揉揉他的脑袋，“傻孩子，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还爱着……”他说了一个名字，正是我初恋的名字。
 　　我十分确定的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初恋小男友的存在。
 　　我收紧了手臂，让他趴在我怀里。
 　　“我爱过他。”我低头笑，“分开久了，感情也淡了。大学一直没恋爱，大二结束时还没找到让自己心动的人，那时我以为，这四年大概就这样过去了……谁知大三一开学，就遇见了你。若说爱，相比初恋时的无知无畏，现在带着责任和压力的感情，更值得我珍惜。相比他，聪明任性对我毫无保留的你，更让我心动。”
 　　“那你跟他，还联系么？”
 　　“他的企鹅号一直没删，不过上次聊天，还是大一刚开学的事。”
 　　“那如果你再见到他，会怎样？”
 　　“他在潇湘我在秦，哪里就那么容易见到。”
 　　“如果呢？”
 　　“……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会不会有一天，你也把我忘了呢？”
 　　我低下头看着怀里眉目清秀的少年，我想说，你是我此生最爱的人，已经烙印在了我的心底，怕是喝了孟婆汤，才有可能忘记。可是这话太酸，卿卿就算信，我也说不出口。
 　　“不会。”我拍了拍他的背，“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卿卿把脸埋
 　　在我怀里蹭了下，“我想睡会儿，你别动。”
 　　那天，卿卿趴在我怀里一直睡到暮□临。
 　　跟大多数学校一样，K大的学生大三暑期要去实习，于是那天之后我就开始联系实习公司，随之而来的是一次次的面试，卿卿几次打来电话的时候，我都在进行电话面试。虽然相比其他人，我要顺利很多幸运很多，但毕竟是第一次，我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相爱容易相守难。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说你情我愿就万事OK了，尤其在爱情的初期，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来经营和维护。可惜那时的我，并不知道。
 　　不然，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了。

☆、意料之外
 
 　　孟夏的天气，算不得很热。
 　　人也是有惯性的。忙的时间久了，突然清闲下来，倒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单卿昨日和文中杰去了秦岭玩漂流，山里信号不好，几次打电话过来都是说不了一两句就信号中断，回过去就是不在服务区。
 　　我闲来无事，就伪装成大一大二的孩子去泡图书馆了。
 　　大学四载已然过去了四分之三，来来去去多少人，转眼就不见。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不过刚进高考的考场。高考后大家一起吃散伙饭，几个男人坐在酒桌上谈理想谈未来，简直就是陈胜吴广坐在田边说鸿鹄之志，半杯酒下肚就恨不得立马去打下一片自己的江山。彼时年少的我们，根本不知道成功不过是一个小概率事件。现在看大自己一届的学长出国的出国，工作的工作，读研的读研，真的愿意放弃高薪自主创业的人，已经像是08年夏天洒在地上的酒，早就消失不见了。
 　　那时候，我跟初恋分手已经很久了。散伙饭被大家灌了不少酒，只记得后来去KTV的时候，他来了，就坐在我旁边，而我却头昏脑胀地睡了一觉。后来被叫醒，他跟我说了很多话，可我那时酒还没醒，自始而终一言不发，直到他离开我的视线。
 　　谁料时间越久，他的那些话越是清晰而且频繁地被我想起。
 　　他说，两个男人在一起，仗着年轻疯狂一次也就够了，终究是要各自娶妻生子的……我知道你要走了，来跟你告别，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是真的很爱你……就算知道结局，第三者插足或是无疾而终，我仍是要爱你珍惜这份感情，悲壮轰烈地走一遭……你知道，我们很多时候不是在要求一个结果……
 　　我大概能猜到卿卿是怎么知道我初恋男友存在的，我虽然不主动提起，却也从没想过要隐瞒。
 　　图书馆空调温度开的很低，早上刚来那会儿还好，时间一长就觉得有点冷，心脏冷不丁地用力跳了一下。……鉴于大家都传言程序猿活不长，容易心脏猝死什么的，所以我对自己的心脏一向照顾的很好——因而此刻就打算转移阵地。
 　　合上手中的书，三岛由纪夫写的《假面的自白》——卿卿曾经提过一次这本书——刚好看到近江退学的那段。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接到了徐京的电话。
 　　“老大，XO的微博最近是你在管理吗？”
 　　“一直都是大一大二的在负责。我这几天连自己的微博都没登陆，怎么，出问题了？”
 　　“没啊，那人人主页呢？”
 　　“也是网络运营部在负责，你到底什么事？”
 　　“哦，酱紫……那你最近登录没？”
 　　“我最近一周，根本就没碰SNS，这个回答您满意么？”
 　　“满意！满意！满意的很！哈哈……我今天想去微博找个好
 　　友来着，忘了密码了。哦，已经没事了，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了。”
 　　“……”
 　　“那啥，老大您忙着，我不打扰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徐京就挂断了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如果是平时，我也就随他去了。可当时的我真的很闲，于是就坐在图书馆走廊的沙发上，登陆了微博。
 　　微博上，有一条发布不超过二十分钟，却几近刷屏的消息，不到140个字，却让我感到彻心彻骨地寒冷——
 　　今天下午，一辆载有27人的旅游大巴在210国道上突然刹车失灵，翻入路边的沟底。车上均为去秦岭漂流回来的西安在校大学生，目前死伤情况不明。如果谁的朋友去秦岭玩漂流了，请赶紧联系他/她！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图书馆日光灯的光线有些刺眼。
 　　省人民医院离学校不算近，我到那儿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那日无星无月，天空泛着红色。
 　　我站在医院门口，竟有些不敢进去了——近乡情更怯，大概便是这种心情吧。
 　　卿卿和文中杰的手机背包都在出事的车上，他是借了别人手机打给我的——那时我在高新医院，刚刚找到和他同一辆车上其他学校的三个男生，问清了来龙去脉。旅游大巴出事后，只有一个人伤的很重，其他大多都是轻伤。车上的人陆陆续续被路过的私家车、出租车送到医院，因为车上的人来自很多个大学，所以他们也不清楚其他人被送到了哪里。
 　　单卿和文中杰是被路过的私家车送到了省人民医院。
 　　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夜里的温度比我想象得凉很多。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我进去的时候，卿卿正坐在急诊室外的座位上，低头看着地面，文中杰的右手搭在他的肩上，在他身旁站着。
 　　他转过头，跟文中杰耳语着什么。对方微笑地看着他，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卿卿拂开了他的手，嘴巴动了几下，也看不清说了些什么，然后把头靠在了文中杰身上。
 　　文中杰笑了笑，低下头，脸颊贴着许单卿的发顶。
 　　我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苦笑了一下。一瞬间心思千回百转，连带着认识他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发生的事，都走马灯般在眼前清晰地回放起来。
 　　文中杰第一次出现在XO的时候，是和他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一起来的，之后XO的任何活动，或是图书馆、自习室以及各种比赛，有许单卿的地方必定有文中杰。再加上……这次发生意外的秦岭漂流。
 　　深吸一口气，我大步走了过去。
 　　“单卿，中杰，你们怎么样？”
 　　他看到是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站起来快步朝这边走来。
 　　“晟哥。”他用力地抱住我，不出半分钟，我的颈间
 　　就一片温热——卿卿哭了。
 　　我心疼地伸出手把他揽在怀里，抬起眼，却直直地撞上文中杰的视线。
 　　“我爱你。”卿卿带着鼻音在我耳边呢喃，“那时候……我害怕极了，我之前做错过好些事，我还没来得及求你原谅……我怕死，我才知道我怕死，很怕……对不起，亲爱的……”
 　　我骤然意识到卿卿在说车祸的事，心里难受得要死——我口口声声说爱他，可在他最危险最害怕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却不是我。
 　　确认过卿卿只有小腿前侧骨膜擦伤，而文中杰也只有手臂有擦伤之后，我们回了学校。先送文中杰回了宿舍，又送卿卿，刚好赶在楼管关门之前进了宿舍楼。
 　　或许是因为即将要熄灯，这会儿的男生宿舍是难得的安静。
 　　卿卿因为小腿的伤，走路很慢，我扶着他，也慢慢地走着。
 　　我趁着走廊没人，在他宿舍门前亲了他一下，算是晚安吻——我再没良心，分手的话，也不能挑在今天说。
 　　“都过去了，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我笑了一下，就打算离开。刚转过身，就听到他轻声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认为，我出轨了？”
 　　
     ☆、情之一物
 
 　　走廊的灯全都亮着，亮得有些晃眼，各个宿舍里的灯光却是随着卿卿的话音一起，一瞬间全暗了下来。
 　　我没有说话，心里只觉得钝钝的痛。
 　　单卿向来喜欢把话说开，以为这样做，误会就可以解开了。可他不知道，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不但于事无补，还会更伤人。
 　　楼管姐姐来检查宿舍门窗关闭情况，见我们还在走廊，路过时就说了一句“早点休息”。我目送她走远，一时发怔，手机从掌心滑落在了地上。单卿弯腰去捡，一块温润的玉坠从他衣服里滑出来。
 　　项链手链这类东西，单卿作为男孩子向来不喜欢，连他从家里带的和田玉坠也都只是收着，从来没见他戴过。而这个玉坠，却被一根细细的丝绳系在单卿脖子上……
 　　若我没有记错，那是文中杰向来不离身的东西。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攥住了，且越收越紧，疼的神思都恍惚了。我仿佛记得那年夏天，初恋戴着我送的项链，开心地说这个长度刚好，刚好垂在心脏的位置，就像你在我心上。
 　　“晟哥……”单卿握住我的手，他望着我的眼睛，依旧是初见时那清澈灵气的模样。
 　　我反手用力握紧了他，再用力，而后慢慢松开。“别多想，我知道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就是。我明天一早就过来。”
 　　我抱了他一下，松开手时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水光，雾气朦胧里掺杂着说不出的依赖，让我心生怜惜，却又不忍停留。 
 　　我早该知道，之前别人说的那些“许单卿和文中杰是好基友”之类的话，定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知道我应该给他信任，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当看到自己心爱的男孩劫后余生却是和别人依偎在一起的时候，惊诧震怒伤心置疑都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我是很爱他，所以才愿意宠他纵容他，他再怎么胡闹，只要我能力所及，就会替他收拾了烂摊子。爱很伟大，可不代表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伟大的。尤其是……当爱人的心里，有了别人的时候。虚怀若谷一词，从来都不是说爱情。
 　　初夏的夜晚，星星似乎也比之前多了起来。
 　　我躺在草坪上，细数与单卿相识以来或苦或甜的种种。今年三月时我曾向他承诺，不会让他离开我。当时想的是，承君此诺，必守一生。因为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他会……变心……
 　　至于文中杰……他与卿卿同岁，又来自一个省，算是半个同乡。
 　　我虽没有那种经历，却也明白，万里求学，无论搁谁身上，都有着无法言说的执著。或
 　　许文中杰比我更懂他，也未可知。我闭上眼，医院里文中杰看他的眼神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眼中的情谊，便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可惜我平时大多和卿卿单独在一起，就算多些人一起出来，注意力也大多在卿卿身上，根本就没去注意文中杰的心思。
 　　以至今日……
 　　以至今日！
 　　我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拿出手机想告诉室友今晚不回去了，却发现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算了……我做项目时一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回宿舍都是经常事，估计他们早就习惯了。
 　　西安的夜晚，星星一向不多。可K大新校区远离市区，看久了，也能看到那些散落在天上的点点星光。我再度闭上眼，只觉得心里……难过得不知所措。
 　　像是幼时从树上摔下来，初时并不觉得有多痛，可等一开始的麻劲过去，竟是绵延的痛楚涌上来，动不得碰不得，医院开出的药方皆是望梅止渴，无济于事。甚至连续一周多，都痛得夜不能寐。
 　　我忽然就懂了那年分别时，初恋说的那句话——
 　　就算没有结局，第三者插足或是无疾而终，我仍是要爱这个人珍惜这段感情。
 　　很多时候，我们不是在求一个结果。
 　　我记得小时候练书法，唐宋诗词反反复复都写过多少遍，最喜欢的是李白的诗篇，最喜欢余光中对他的评价：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还有三分啸成剑气，秀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后来到了情长时，又开始偏爱花间词。再长大些，却不过偶尔看到几句诗词罢了，多数时候都在看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不曾想，此时清冷的夏夜，一再占据我意识的却是纳兰《拟古决绝词》里面那句被世人说烂了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若是只如初见，他还是那个灵秀明朗的少年，我还做我不甚合格的学长。
 　　后来这许多悲苦伤心之事，便不会发生了吧。
 　　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我偏过头去看，昏黄的路灯下，有一个男生的身影，逆着光慢慢地走过来。
 　　……是文中杰。
 　　我起身就走。
 　　我太清楚自己的脾气，现在见到文中杰，难保我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小K的酒吧有时候会经营到很晚，我决定去碰碰运气。
 　　而我运气，一向很好。
 　　酒吧里就只有我和小K两个人，我坐在吧台前看他调酒，等他把酒杯推到我眼前时，我还在发呆，“这么晚还不让人睡，我要收双倍的钱。”
 　　我接过酒，却没着急喝，“三倍也成，反正我没带钱包。
 　　”
 　　他似乎被噎了一下，“晟哥人家是小本生意！您这是失恋了还是失恋了还是失恋了要拿人家的酒出气？”
 　　……我擦，还被他说中了！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给我拿瓶伏加特，我要借酒消愁。”
 　　“哎哎，我的酒可不是白捡过来的啊。”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拿了两瓶酒过来，又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是不是单卿今天车祸时碰到了哪儿，让你心疼了？”
 　　我摇摇头，“不严重。”
 　　“那是，你女朋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被你捉X在床？”
 　　我默然，没有这么狗血，却也……相差无几。
 　　抬起眼看了看聒噪的小K，他立马识相地闭了嘴，示意着我尝一下他调的酒。我在他的注视下，一口饮尽。
 　　入口甜而不腻，可待得酒入喉，已经是微微的酸涩，再过一会儿，竟是……苦不堪言！待我回过味来，苦涩依旧，却让人感念初入口的甜蜜，倒有些……欲罢不能……
 　　“你这是什么酒？”
 　　“镇店之宝！”
 　　“得了，谁不知道你的镇店之宝是那瓶路易十三，啥时候又变成鸡尾酒了！”
 　　“诶晟哥，你别瞧不起这瓶酒啊，这个真是宝贝，你最近没来不知道，现在卖的可火了！”
 　　“叫什么名字？”
 　　“情酒。”
 　　“……怎么这么个怪名字？”
 　　“金庸笔下有情花，我家就不能有情酒？”
 　　我拿过一瓶伏加特，“金庸笔下的情花可不是只有一个味道。”我试着回忆金庸的描写，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唯独记得当时看到情花一物，特意去查了一下。通俗的说法，情花就是白色曼佗罗，可……曼陀罗是茶花我知道，曼佗罗是什么，我倒是不曾见过。
 　　情之一物，到得后来，只能空余苦涩么……卿卿，你说呢……
 
    ☆、世上有几多爱
 
 　　那天我喝了很多，到后来几乎站不稳，还是小K扶着我去了他在酒吧给自己住的房间。我跟小K认识了三年，他的酒吧我一直是常客，他也是……大学里唯一一个知道我初恋是个男孩的人。
 　　我没跟他说过单卿的事，可小K经营酒吧，几乎就是在经营着K大的情报站，我心烦时他不止一次问过我女朋友怎么不陪我，而单卿又在酒吧闹过一次，所以……我和单卿的关系，他定然十分清楚。
 　　“他有多好，值得你这么为他？”我倒在小K的床上，酒至七分醉，思绪还是清醒的，他果然知道，可我并没有回答他。
 　　并非不想，而是不知。
 　　有多好？我也不知道有多好……他任性，胡闹，乱发脾气还骂人，忙起来短信都不回，打电话过去也只能听到他气急败坏地声音，他甚至……甚至还喜欢着别人……
 　　……他哪里就好了……
 　　……他分明……哪里都不好……
 　　我听到小K叹了口气，“你不肯说，我也不逼你。”他说完就出去了，过了会儿端着个杯子过来。
 　　“你酒喝得急，一会儿指不定要吐，先喝点牛奶解解酒吧。”他把牛奶递到我嘴边，我直直地盯着他看，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去了洗手间。
 　　吐得天昏地暗。
 　　那一刻，我所能想到的全部，就是单卿喝醉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难受？
 　　“K大不是只有许单卿一个男生，喜欢你的也并非这一个，你何苦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小K侧着身子坐在床边，我靠着他，动都不想动。
 　　“他再不好，也是我的卿卿啊……我爱他，舒炀……我没办法……”
 　　舒炀……舒炀……我怎么就突然叫出了这个名字……哦，对了，小K原本就叫舒炀的，只不过小K才是大家所熟悉的称呼而已。
 　　舒炀，你是我在K大认识的第一个人，所以我不瞒你。
 　　我爱他，爱到百般宠爱不忍苛责，爱到小心翼翼心心念念，爱到吵架冷战首先低头，爱到一想到他心里有着别人，就连骨头都发痛……
 　　我爱他，我想与之共度此生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而已，只有他……
 　　舒炀，我该怎么办……
 　　我闭上眼，只觉得眼眶酸胀得厉害。忽而就想起那首歌的歌词：其实世上有几多爱，流浪美是哪一种爱，即使出错，错完，继续爱下去……其实世上有几多爱，可一可再，随时都很慷慨，世上，有没有，这种爱……
 　　那我呢？我会不会继续爱他……
 　　我记起某个晴天的早晨，单卿在图书馆咖啡厅等我一起自习，我前一天熬夜起晚了，比约定时间迟了半个小时，单卿似乎等了很久，连面前的咖啡都只剩下一半，看到我来了，却没有任何焦急之色，微
 　　笑地说，“我才刚到这儿，你就已经来了。”
 　　我又模糊地想起春天来时，单卿在宿舍楼下看樱花，说西安的樱花和他家乡的樱花长的不太一样，还说我以后放假的时候可以跟他一起回家，看看那里的樱花究竟长什么样子。说完他自己就笑了，“寒暑假都看不到樱花，不过没关系，以后岁月还那么长，晟哥有的是机会跟我一起回家。”
 　　……
 　　是啊，以后的岁月还那样长，我却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和他一起回家。
 　　我带着沉沉的心事，却是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天色尚早，约摸五六点钟的样子，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小K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我从床上坐起来，抚了下额头。昨晚喝的急，酒还没来及上头，就被我吐了出来，这会儿倒也不用担心头痛，只是胃里空落落的，极为不舒服。
 　　我把搭在胃上面的手往上移了移，放在胸口上——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任由风呼啸的吹过。
 　　许单卿……
 　　这三个字，对我来说，就是世界上最短的咒语了吧。
 　　“头痛么？”小K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倚在沙发上问我，“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我摆摆手，有些不想说话。
 　　小K还是起身给我倒了杯水，“你这会儿胃里肯定不舒服，喝点水暖暖吧。”我慢慢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流到腹中，胃便不似刚才那样难过了。小K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心思细腻善解人意，若是不讲感情只讲性格，他这样的人，倒是个好丈夫。
 　　我放下杯子站起来，“我要走了，总不能……一直躲在你这里。”
 　　“又没有人赶你，不想见他，就在这儿给我帮几天忙也成。”小K勾着嘴角看我。
 　　我摇头，逃避从来不是可行的办法，不管是怎样的未来，我都要面对。
 　　而卿卿，刚好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天色虽早，他却已经在十字路口那里等着了——那是之前我们约定的，一起晨跑的出发点。他腿上有伤，所以不会是等我一起跑步。但……他是在等我。
 　　“怎么不多休息会儿？这么早就起来，昨晚没睡好么？”
 　　我走过去，单卿对着我浅浅地笑了，眼睛弯起来，仍是我最爱的模样，我却觉得难过。可看到他眼睛下面的青色，像是熬了一夜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
 　　“翻身的时候碰到伤处就会醒过来，不过睡着的时候也睡的很好。”
 　　我微笑着对他伸出手，单卿握住我的手，一瘸一拐地靠近我。
 　　“你看你，走路都成问题，大清早地还跑出来做什么？”
 　　他挑着眉笑，“自己不能跑，看晟哥跑步也是种乐趣啊！”
 　　嗯，自己气定神闲地坐在草坪上看着我汗流
 　　浃背气喘吁吁地跑步的确是种……恶趣味！我把视线下垂，昨日见到的那根丝绳依旧挂在单卿的脖子上。我移开视线，勉强打起精神，握着他的手陪他一起慢慢地走向操场。
 　　平时跑步时，我大多和卿卿一起，起早了就跑十几圈，起晚了就跑七八圈。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卿卿不能跑步，还是因为昨晚喝酒伤了身子，或是心力疲惫难以坚持，才跑过三四圈，我就已经觉得有些累了，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不得安宁。
 　　不得已蹲在操场边的树下，把早起喝的那杯水连同胆汁一起吐了出来。
 　　我身体一向很好，单卿从没见我生过病，于是吓坏了，单膝跪在我旁边不停地顺着我的背，等我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小声地建议道，“晟哥，我们去校医院看看，拿点药，行么？”
 　　他的语气，就像哄一个生病了不肯吃药的小孩子，我揉了揉他的脑袋，忍不住笑了，“每次你生病时让你去医院那么难，怎么现在反而劝着我去？”我站起来，胃里虽然很难受，但也不至于需要吃药的地步，“哪里用得着去校医院，我喝点粥就好了，你有空担心我，不如好好养一养自己的伤。医生不是说，你伤的虽然不算严重，但没个小半年也好不了么？”
 　　他皱着眉头看我，不肯松口。
 　　我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操场上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过不了多久，还会有大一的孩子集体晨练。
 　　良久，他说，“晟哥，你昨晚……是不是去喝酒了？”
 　　我皱眉，小K真多嘴。
 　　“晟哥，对不起。”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晟哥，我知道我和其他男生交往太密切了……对不起……但是，晟哥……”
 　　“陆晟，”单卿叫出了我的名字，说话很慢，似乎很是艰难，却也分外坚定，“我不是同性恋，我不爱男人，我爱你。”
 　　那一刻，橘色的温暖晨光照在他的脸上，男孩年轻灵秀的脸庞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毅，他说，“陆晟，我不爱男人，我爱你。”
 
     ☆、有生之年遇见你
 
 　　端午节过后，单卿开始准备期末考。我左右无事，便在图书馆陪他自习。玉坠的事我没再过问，单卿从那天之后再没戴过，我也没在他宿舍见到过。
 　　周六下午，卿卿在图书馆复习，而我在昨天结束最后一门考试，刚刚从兼职陪考的职位上转正。趁着单卿做往年试题的功夫，我在图书馆的一排排书架中闲逛，竟意外地发现了《人月神话》这本书，欣喜之余就借过来看。
 　　回到座位上时单卿并不在，我靠在椅背上翻动书页，伸手去拿水杯，却……落了空。
 　　我抬眼看了一下桌面，却对上单卿探询的双眼，他把手机放桌上，另一只手则把刚刚接满水的杯子递了给我。
 　　“去打电话了？”怕打扰到图书馆里的其他同学，我尽量压低声音。
 　　他“嗯”了一声，在我旁边坐下，不怎么开心的样子，拿出笔继续做习题。我挑眉，卿卿这是怎么了，以往这个时候多少都会汇报一下电话内容的，就算不全说，至少也会告诉我谁打的电话。
 　　我看着他埋头做题的样子，那股抑郁劲儿就差在脑袋上举个牌标明“别理我”，

第9回

也就没有打扰他，继续看我的书。可我在看书的过程中却发觉单卿不时地停下来看我，很安静又很困惑地偷偷看我，等我抬眼去看他时，他又恢复了做题的模样。单卿并非坐我对面，而是坐在我的左手边，所以他每次停下来看我时我都能明确地感觉到，可是他却完全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被他看过几次之后，我放下书，低声问他，“刚刚我不在，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心绪不宁？”单卿没看我，笔下却是一顿，我随意地瞟了一眼，他回来后做的四道题似乎……错了两对。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单卿抽出一张空白A4纸，黑色中性笔在上面刷刷写下两行字——晚上有事不？
 　　我从他手中抽出那支笔，在那五个字下面又写了五个字——没，随时待命。
 　　刚巧这时候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实验室的同学发的短信，叫我晚上去吃商贸街二楼的那家烧烤。我估摸着卿卿有事跟我说，正打算回复不去了，就被人从手里抽走手机。少年低着头，很认真地替我回复短信，我笑着看他，没去注意短信的内容。
 　　一分钟后，单卿开始收拾书本，他站在我前面抬着下巴看着我，眉毛微微上挑，即使不说话我也能猜到他想要表达的傲娇句子：爷要回了，你跟我一起走还是自个在这儿？
 　　刚出图书馆，我就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单卿一向很骄傲，最近忙于复习除了问习题很少理我，难道今天看到他这么傲娇的姿态。单卿危
 　　险地眯起了眼睛，我立马识相地憋住了笑。
 　　“晚上七点，老地方，我替你答应他了。”
 　　晚上七点，老地方，他是我实验室的同学。
 　　我们实验室经常聚在一起吃烧烤，只是这次没想到会有新面孔——还是个漂亮妹子。老八趴到我耳朵上跟我嘀咕，这个妹子似乎对你不太一样啊，你看她看你那眼神……老八暧昧地笑了，晚上送她回去，顺便钻一下小树林？
 　　我当时只以为老八开玩笑，可等到徐京开玩笑说这么个大美女看上你，你家卿卿一定会吃醋的时候，我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回想方才的情形，也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不认识这个妹子，而其他人一直在……撮合我俩？
 　　意识到这点，我刚才喝的酒全醒了。
 　　于是我也开玩笑般说着如果送美女回家卿卿觉得我变直了把我从床上踢下来咋办。
 　　卿卿跟我的关系大家是都看得到的密切，可男人间的感情便是如此，亲密深邃，友情跟爱情的界限十分模糊。
 　　回去的时候路过荷花塘，我意外地看到一个很眼熟的单薄身影。越走近越眼熟，于是我跟他们分道扬镳，自己朝那个身影走去。
 　　……果然是卿卿。
 　　他在荷花塘边的一颗桃树下坐着，手里还有一支明明灭灭的烟。路灯太过昏黄，加上距离又远，我凝眸望去，也只看到他一脸的落寞，像只走失了的小兽。我的心骤然疼了起来。
 　　单卿一直很努力，做为一个骄傲不服输的孩子，他让我看到了很多人没有的倔强与隐忍，这也得以让他在这个牛人遍地的学校里不掩光芒。可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优秀的人那么多，卿卿在其中并不出众，毕竟，我能给的，想给的，给了的，只是我个人微薄的力量而已。而以他的心思敏感，我给的，不只是正面的，还有许多不可避免的负面影响。
 　　我在他旁边坐下来，卿卿懒懒地抬起手，递给我烟。
 　　我没有接。
 　　单卿没有烟瘾，心情不好时往往是把自己灌醉，可自从酒吧事件发生，我狠打了他一顿之后，单卿喝酒就变得浅尝辄止。心情不好时，就坐在没人的地方抽上一根烟。
 　　见我不接，单卿又慢慢地收回手臂，帮我把烟点着，再次递了过来。
 　　我没再拒绝。
 　　“那女孩怎么样？”单卿吐出一个烟圈，轻声问。
 　　“……吃醋了？”我笑起来，点点头，“嗯，吃醋了。”
 　　单卿懊恼地瞪我一眼，“陆晟。”
 　　“在呢。”
 　　他看着我，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我有时
 　　候，会觉得你太优秀，而我不管怎么努力，似乎都……追赶不上你的脚步。”单卿清亮的声音低低地说着，眼睛垂下来，遮住了眸子里的神情，昏黄的灯光下，吐出一个个伤心的烟圈，转眼就消散。
 　　“你喜欢的，我都会尽力去做，你不喜欢的，我尽可能地避免，我努力想要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可我毕竟是个男人，我再爱你……再怎么爱你，也给不了你一个女人能做到的那些。
 　　“车祸发生后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你知道，一个人经历了重大事故后往往会有重大的改变。……那天我一个人拎着行李报道，你明明不是迎新志愿者却硬被学弟们留下打牌，我到那的时候，你一个人坐在那儿，一脸的不耐……”单卿又笑了起来，“你都不知道，旁边人文院的几个女生，一直在讨论你。
 　　“你送我去宿舍的时候，我是真的很高兴……你虽然谦逊，言谈中也能发现你是个很优秀的人。我们常说，你是谁，就会遇见谁。可我遇见你，却是个意外……我一直，一直在追赶你的脚步……”
 　　单卿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已经几不可闻。
 　　“明明很努力了，还是觉得很远……就像你的初恋，不管怎么做，都阻挡不了你被众人喜欢的事实，那么多人喜欢你，那么多……我该怎么办……”
 　　“我喜欢你。”我掐灭烟头，笃定地告诉他。
 　　单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触动，而后笑着摇摇头。
 　　那苦笑……让我的心渐渐凉了。
 　　“之前就听人说过，当时不觉得怎样，现在才意识到……两个男人，根本没办法一起生活，你是家中独子，有中国传统中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我知道。与其继续下去越爱越深以至于骨肉相连无法分离，不如现在就放手……有生之年遇见你，我已经足够幸运。”单卿把指间的烟掐灭，并不看我，“就这样吧，陆晟。”
 　　他要走！这个认知让我全身冰冷，这段话来的太突然，我从来没想过、在单卿的心里，我竟然是一个迟早会离开他的人！
 　　“我爱你，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斟酌着字句，缓慢地说了出来，“当初握住你的手，有生之年，就没打算放开。”
 　　单卿没接话，许久许久，两人之间都没有只言片语，只听到偶尔远远路过的同学零零散散的谈笑声，以及池塘边不停聒噪的青蛙。
 　　也许把话都说出来会更好一些，我后来想。
 　　可是那天，我们都没再说话。直到——
 　　“我们分手吧。”
 　　我震惊地回过头盯着他。
 　　“谢谢你一直这么纵容我，你走
 　　吧。”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声，单卿的视线一直落在含苞的荷花上，初夏的风吹过，荷花轻轻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我站起来，一步一步，远离了池塘边的那个少年。
 
 
     ☆、而我知道
 
 　　
 　　当一个女孩对你说分手，并不是真的要分手，而是最后一次挽留。可一个男人跟你说分手，就是为了分手。
 　　孟夏的日子，晨起还是有些凉。我看着天边的云蒸霞蔚，在无人的操场中躺了很久。
 　　九点一刻，我拨通手中的电话。
 　　“菲姐，这么早打电话没打扰你吧？”
 　　……
 　　“瞧你说的，我哪次不是一有空就先给你打电话啊，都快把你号码背下来了……”
 　　……
 　　“你还真了解我。我这边考完试了，想问下实习入职的事。”
 　　……
 　　“明天就可以？”
 　　……
 　　“去哪边……北京是分公司，机会肯定不如深圳……”
 　　……
 　　“北京是男人的必修课，我就去北京吧。”
 　　……
 　　“放心！”
 　　……
 　　“到了第一个打给你。”
 　　挂断电话，我不知在操场又躺了多久，随着太阳的上升，周围的温度渐渐升高，愈发衬得我的心脏很冷。我站起来，走在单卿每日必经的路口，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却又如此刻骨铭心。
 　　大学三年，我从没跟谁说起过我的家庭，因为高三毕业那年，我就已经被逐出家门了。而被逐出家门的原因是——我出柜了。
 　　不是我当时对那份感情那个人有多坚定多深情，而是作为深爱独子的父母，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男人间的感情虽然很难判定，可如果到了接吻这一步，必定不会是单纯的友情。我的初恋持续不到一个月时，我有一次三天未上课的记录，小男友想知道原因，问不出来还跟我大吵了一架，冷战了将近一周。
 　　可在当时，我实在不忍给他压力，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告诉他，我的父亲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抽了我一顿之后又罚我跪了三天三夜。是真的三天三夜。除去吃饭上厕所以及必需的六小时睡眠，我就一直跪在书房里。那段记忆，我实在不愿回首，那度秒如年的三天，我真怕自己的腿会就这样废了。最后还是我妈心疼我，偷偷地去找爷爷求情，父亲这才放过了我。
 　　十八岁之后，父亲就切断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拿奖学金参加那么多竞赛的原因之一。我开不出贫困证明拿不到助学金，K大的奖学金也没有多到足够一个人一学期的所有支出，好在竞赛的奖金都十分丰厚。这也是我跟卿卿的不同，他努力是因为他想成为优秀的人，而我努力，却是为生活所迫。
 　　所以，我对待感情才格外认真。因为我没有精力去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上。
 　　但是……等待这么多年才遇见一个自以为对的人，终究还是我一个人的奢望。
 　　……
 　　到北京的时候刚好是早晨六点，我抬起头，天边的彩霞并不逊于西安。
 　　等把所有东西放到住处并收拾好吃过早饭的时候，正赶上上班高峰期。我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于是这次着实长了见识。理论上人不多的地铁4号线，竟然让我连着6、7辆车过去也没挤上去。这样的新生活开端，让我对未来不是很有信心。也为国内计划生育政策的执行力度产生了些许的置疑……
 　　两只小正太站在我身边手插在兜里抱怨出来的不是时候，很认真地商量着是出去打车还是回家接着睡。我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惊讶地发现是两只漂亮到让人想要蹂躏的小正太，我喜欢漂亮的小孩，单卿也是，于是我掏出手机想要告诉卿卿我在地铁站遇见了可爱正太，可看到手机屏幕上卿卿干净的笑脸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已经失去了和他分享快乐的资格。
 　　怦然心动地初见还仿佛是昨天，然而似乎转过身就能握住的双手已经不在身边。
 　　那一刻，我在喧嚣的地铁站，沉痛地闭上了眼。
 　　一想到未来的日子再不会有他陪伴，我就觉得心上被人轻轻划了一刀，不深，却是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我想起那次在实验室的充气床上午睡，卿卿以为我睡着了偷偷在我的眉眼上落下一个吻。轻轻地触碰，缓缓地分开，那么温柔那么依恋……可是卿卿，如果你的温柔也不过如此，那么你的决绝我要如何承担？
 　　以前种种关于未来的计划都因为对方的缺失而作废，于是一切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这是二十年来，我第一次觉得未来是那么的不确定。
 　　不确定的方向，不确定的心情，不确定的爱人。连带着我连实习后的计划，都不确定起来。
 　　地铁里有人的手机响了，是五月天的一首歌。
 　　……
 　　而我知道那真爱不一定能白头到老
 　　而我知道有一天你可能就这么走掉
 　　而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我全都知道
 　　我就是受不了
 　　而我知道我们曾天真的一起哭和笑
 　　而我知道放开手但不知道怎么忘掉
 　　而我知道你走了以后的每一分一秒
 　　却还是这么难熬
 　　……
 　　干脆……不要回西安好了。一想到那个城市里有我至今深爱的人，我就不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呼吸那里的空气。我想念他，疯狂地想念他，可我不想看见他……一点都不想……
 　　反正学分修够了，个别科目等结课时请个假回去考试就行。打定主意，我往MS工程院投递了简历。这次实习期是三个月，三个月后休息几天，然后去MS入职，六个月或者八个月回去做毕业答辩。大四这年，应该很快
 　　就能过去吧……
 　　我知道北京并不适合疗伤，但工作适合。忙碌会麻痹人的神经，让人没时间去想伤心的事。
 　　可一旦停下来，那些往事就会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将我湮没在苦痛里。
 　　甚至有时候敲代码敲到一半，看着那些熟悉的符号与记忆慢慢重叠，我就不可遏制地想念那个有着漂亮桃花眼，会趁我不注意偷偷改我的电脑设置，会在我疲惫时无怨无悔地帮我改代码，会豪迈地拍拍胸脯说晟哥我来罩你，会喝的酩酊大醉问我爱不爱他，会在挨打时默默忍疼或者故意哭得楚楚可怜博我心疼，会跪坐地上耍赖不让我再打，会突然跳上我的背不肯下来，会独自坐在桃花树下抽烟，一边说爱我，一边又跟我说分手的少年。
 　　卿卿，你总说你有多爱我，那么，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难过不舍？

【重新回到许单卿的视角】
 
     ☆、好久不见
 
 　　我一直在想象，那个“时光”的模样。
 　　他让青山白了头，让樱花成枯叶，让稚子长成少年，让新相知变作生别离。
 　　那年他十七，我十九，在栾树花开的季节里，在深深浅浅的斑驳阳光里，他朝我走来，歪戴着帽子，带着痞气的微笑，一身土气的绿色军装，唯有那双眼睛，清亮如碧潭。
 　　我看着街角的行人，看着地上刚刚飘落的一片树叶，近处是斑驳的树影，远处是孩童明亮的笑声，我站在路口，忽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时间正值九月下旬，上一份实习结束，下一次实习还未入职，我就站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将买给XO社区社员们的礼物打包寄回去后，一个人出来散散心。
 　　我现在，很想他……
 　　可我不想见到他。所以我想等他十一离校的时候回校，这样就可以避免见到他。我虽然已经不做XO社区的主席，可新一届的主席团遇到比较重要的事还都会问我的意见，就连常规活动也会汇报到我的邮箱里。所以……我也就知道单卿离开XO的消息。
 　　XO社区跟普通的学生组织学生社团不同，对于XO来讲，几乎没有“退社”一说，从本科到博士甚至工作，XO能给你的远比想象的多，所以当单卿开此先例的时候，我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我更知道的是，他为什么要退社。“分手后还能做朋友”这样的话，对于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来说不是不可以，但是对于相爱却相离的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我们都知道彼此深爱对方，可是既然他选择放手，我并不想因为自己放不开而让他难堪。
 　　我转过身看来时的路，只见到一路的喧嚣。
 　　此刻，他在长安，我在青岛，他在见证我们相爱的城市，我在他长大的故乡，两心相距三千里。
 　　路边的小店正播放的《好久不见》，倒是印证了我此时的心情。回忆是件很累的事，可我总是忍不住回想从前，我想这二十年，遇见了那么多的人，发生了那么多的故事，见证了那么多的悲喜，却没有留住一个深爱的人。甚至我一个人跌跌撞撞走过的这三年，遇到过多少艰难困苦，因为过早地意识到没有人能自始至终地参与我的生命，所以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挺过去走下来。
 　　我不怪单卿不信我，因为我也不信。
 　　我本以为我能够给他一个未来，一个安宁从容的家庭，可我终究是高估了彼此的坚定，低估了外界的影响。我有时候会想打电话给他，又怕听到他的声音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每日都过的很艰难，可一转眼，也过去了三四个月。
 　　由
 　　于十一黄金周的缘故，我担心月初人流量太大，在青岛待了四五日，29号回了西安。
 　　西安是不晴不雨的模样，熟悉的关中腔让我觉得安心。意外的是，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十一去云南，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很想去，这是跟父亲缓和关系的一个极佳的机会，可我没有答应。
 　　我不能让父亲看到他的儿子为了一个男孩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已经够不孝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初恋出车祸的事，也不知道这通电话是父亲让我妈打过来的，更不知道那时父亲已经接受了我是gay的事实，我没想到那么多。
 　　留校的人很少，大多都出去玩了。我刚回去就找导师报了到，之后也不过是各种聚会，后来的几天就一直在帮出去过节的同学看实验室。
 　　那天西安下着雨，冷风也一个劲的吹，实验室的光线变得很暗，即便是白天，我也打开了日光灯。实验室只有我一个人，在窗户边调程序，大概是那个程序不够简洁，看的我有些头晕，连实验室里进了人也没察觉到，直到——
 　　“陆晟。”
 　　那是我的记忆里回响了千百次的声音，是百转千回的梦里不停萦绕的记忆。我一时竟有些不敢回头，我怕——怕这只是一次空欢喜的幻听。
 　　“陆晟。”
 　　那声音再次响起，让我的脑中顿时天雷滚滚，仿佛窗外的雨滴全部打落在我的心上，漫过了记忆的青石小路勾起了无限的酸涩。
 　　我回过头，对上那双依旧清亮无辜的眼睛，按下心里的悲痛，嘴角是清浅疏离的笑容，“有事？”
 　　我几乎是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西安。
 　　火车轰鸣着前行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昏沉的天色，第一次觉得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我以为自己可以若无其事地跟单卿寒暄，事实上我也做到了。可笑的是我每一句话说出口，都像是凌迟。
 　　我想起了海的女儿，那个为了爱人在刀尖上行走最后化为泡沫的女孩，我想起单卿偏着头问我回来多久了的干净笑容，我想起我走过他身边时那险些夺眶的泪水，我想起多少个加班之后的深夜，心底空荡荡的冷寂，我想起他说分手时手里明明灭灭的香烟……
 　　往事走马灯一般在我眼前闪过，灯光都拉成了模糊的十字，过了许久，我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满脸泪水。
 　　我曾以为这段感情不过是段感情，到这时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段感情几乎耗尽了我的生命。
 　　那之后，我只有在结课考试时才匆匆回去一趟，半刻不停留，当晚再回北京。开始刻骨的疼痛，渐渐地不
 　　再尖锐刻薄，我也慢慢地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可我依旧不能直视那个男孩，哪怕听到他的名字，也会难过。
 　　五月的时候我回了学校，一直忙着毕业设计的事，后来是连着几场告别演唱会，我却因为毕设抽不开身。终于都忙完之后，时间已是六月。
 　　不知是不是真如佛家所言，因缘都是有定数的，我一直……没见过他。
 　　K大校园不算大，可我兜兜转转多少圈，图书馆自习室都跑遍，连个形似的身影都没遇到。有些人，大概，只适合存于记忆中。
 　　就算舍不得，却也念不得。
 　　想到这里，我有些释然了。
 
     ☆、别来无恙
 
 　　“阿卿，自习走起！”
 　　“不想去。”
 　　“明天就考试呢。”
 　　“不想去。”
 　　“不去？信不信我给你晟哥打电话让他骂你啊！”
 　　“他以后……不会骂我了。”
 　　“你……你们，怎么了？”文中杰把手放到我的颈后。
 　　“你好，请问许单卿在吗？”不及我回答，客厅里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有些疲惫地瘫在桌子上，“说我不在。”
 　　文中杰没说话，直接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他又进来。
 　　“没事了。”他揉着我的头发，声音有点凉。
 　　“嗯。”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他拉过室友的椅子坐在我身边，大有我不讲明白就不罢休的气势。我没心情跟他说那么多，把桌上的画轴拿给了他——那是我跟他分手后第五天，徐京让人拿给我的。画里也没什么，骊山雪景，和一行字，明显未画完的样子，却被徐京裱了起来。没有落款，没有私印，倒是有一枚起首印，只是我看不懂上面的字。
 　　“哟，看不出来，陆晟还挺有情趣的，画的这么深情，还‘一生钟爱是丹青’，你们……”
 　　“我们分手了。”
 　　“你们分手了？”文中杰诧异地扬声，“怪不得你这几天都不怎么理我……这个混蛋！我去找他。”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背对着他坐着，有些想笑，“一，他在北京；二，分手是我提的。文中杰，你别闹了。”
 　　“单卿……”
 　　“昨天晚上的表白门在楼下折腾了一夜，吵得我都没睡着，我去睡会儿，你别吵我。”
 　　文中杰真的没有吵我，只是那睡的并不安稳的一整个白天，我数次辗转醒来，他都在我身边。
 　　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文中杰小心地看着我，“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是空号。”
 　　我偏着头笑了，“我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他一离开西安就换了号，分明不想让我找到，既如此，我又何苦……紧紧相逼？
 　　后来我才知道，陆晟在我十一返校的当天就去了北京，这一走，直到毕业季之前，他再没回来过，连毕业设计都是在公司做完了才来找导师。
 　　他在躲我。
 　　我知道。
 　　哪怕我在学校空等了一整个暑假连家都不回只想再远远地看他一眼，他却连自己亲手带的几支数模队伍都能扔下，远程帮他们做指导改论文；哪怕十一黄金周我在给表哥做伴郎时一听说他回了西安立马扔下
 　　满堂宾客从青岛赶回来，背包都来不及放直奔他在的实验室，他却连话都不愿再同我讲。
 　　连他不在校的时间太长，旷课太多以至于学院打电话要他立即返校否则就退学的事，我都是很久以后才听人说起。
 　　那一年，我认识了很多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gay。
 　　我愈发地认清一个事实，一个分手后我无数次逃避的事实。
 　　陆晟……
 　　我很想他。
 　　毕业季很快来临，日历表上，是我和他分手一周年的日子。
 　　出了两张专辑的阿佐学长在小剧场开告别演唱会，据说演唱会门票不到十分钟就被抢光了，文中杰跟阿佐学长比较熟，就让他私下给我们留了几张票，学长相当豪爽，不但留了票，还在现场留了两个相当VIP的位置。但文中杰因为明天的考试去图书馆看书，我只好一个人去听。演唱会七点开始，因为被预留了VIP位置而受宠若惊的我六点半到那儿时，小剧场里的人已经多到站不下了。
 　　等到七点慢悠悠地晃过来时，四周充斥着女生高分贝的尖叫声，一阵盖过一阵，连绵不绝……我汗颜，环顾四周，然后惊讶地发现这里坐着的大半都是女生。我竟不知以“男女比例七比一，一对情侣三对基”著称的K大何时竟有了这么多女生……
 　　果然学长的魅力是无上限的么？
 　　阿佐大一时就拿到了校园歌手大赛的第一名，唱功什么的，我这个外行人是没法评论的，但是外形声音什么的绝对没话说。他唱的歌曲大多是原创，我虽然有他签名的专辑却没怎么听，此时听来，每首都是新鲜的。
 　　演唱会进行到一半，学长说今天特地请来了一位神秘嘉宾，专辑里的很多歌都是他写的，XO社区的主题曲也是他们大一那年联手作词作曲，这人还是08年歌手大赛的四强之一，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参加最后决赛，现如今，他们一同面临着毕业，或者说，离别。这样煽情的话，自从陆晟不在身边之后，我一直都刻意地避开。就像现在，我假装淡然地看着身边的女孩专注地录像，刻意不去听耳边的声音。
 　　直到——
 　　“我是阿佐的队友，我叫陆晟……”
 　　耳边是振聋发聩的尖叫声，我身周却诡异地安静下来，眼中刹那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跟他大一时就认识了，一起写歌，一起熬夜，一起参赛，一起度过了很多值得铭记的时光……”
 　　我缓缓地转过头，惨白的聚光灯下，他沉静的面容笼着挥不去的哀愁。
 　　“谁知光阴似箭，一发四载，我还来
 　　不及感伤，就已经站在了阿佐告别演唱会的舞台上。”
 　　我凝眸，模糊中看到他勾起嘴角，笑得落寞而忧伤。
 　　“我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
 　　他指着自己的心脏，而我的心中紧得发疼。
 　　“可是这个人，却不会回来了。”
 　　他在笑，模糊的视线里，我有种与他四目相对的感觉。
 　　“我曾在分手后去过他的家乡，就在他长大城市，走他走过的路，却始终没能离他更近一点。”
 　　他笑得温柔缱绻，眼睛却像是在哭。
 　　“这首歌，去年今日就应该让他听到，可惜当时的我没有机会。而现在，我就要离开了……不过幸好，还不算太迟……”
 　　他伸出了左手。像是过去的很多个早晨，我醒来之后赖在床上不想起，他温柔地伸出手等着我把手递给他，然后一起去晨跑。
 　　“这首歌送给你，我的爱人。”
 　　灯光瞬间全灭了下来，音乐就在黑暗中缓缓流淌。
 　　——是《明年今日》。
 　　若这一束吊灯倾泻下来
 　　或者我已不会存在
 　　即使你不爱，亦不需要分开……
 　　灯光随着他的声音再度亮起，寂静地打在他身上。我深吸一口气，眼泪险些就落下。
 　　是的，到今天为止，刚好一年。
 　　以前听他说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直不怎么在意，而现在，却是没资格在意了。
 　　我扯了下嘴角，眼睛干涩得发疼，我想起刚分手时收到的那幅画，如果当时的我没有坚持要分手，那么送画给我的，一定是他自己吧——而不是还未完成，主人就已远离长安。
 　　我突然想起去年十一之前我回青岛的时候，老豆来机场接我，我在后座上睡了一路，中途有一次等红灯时迷迷糊糊地醒来，恍惚看到一个像极了陆晟的身影。可我来不及下车，红灯就已经转绿，等老豆掉头回来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找不到了。
 　　现在想来，那个身影也许就是陆晟。
 　　而我们……的的确确是错过了……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陆晟……
 　　我跟被自己撞到的人道了声抱歉，跌跌撞撞地从小剧场里跑开了。
 　　小K哥也毕业了，酒吧前几天已经转手给别人，新老板跟我并不熟悉，我叫了瓶烈酒，他笑着帮我打开，说有事再叫他。
 　　虽说是考试周，却也是毕业季，酒吧里的人挺多，我坐在角落里，新老

第10回

板正在调一杯玛格丽
 　　特，旁边的三个男生各种敲着电脑在讨论着什么，兔子姐难得没有穿cos服装而是穿着学士服在吧台前拍照，小包间暧昧的红色灯光全都换成了暖黄色，那个叫艾瑞克的美国男孩又跟人凑一起玩叠叠乐，乐队的贝斯手专注的低头调音。
 　　这情景多熟悉……
 　　晟哥，这是一年来，我看到最多的情景。
 　　虽然每天都有不同，但我一看就是一年，早已厌倦。
 　　反正……都不是自己想念的那个人……
 　　……都不是……
 　　……
 　　再次醒来的时候，胃里翻腾得难受，整个人都是虚的，刚站起来就摇摇晃晃地软了下去，我摇摇头，扶着墙站起来。我认得这个房间，这是酒吧老板给自己留的小卧室，单身的这一年，每次喝醉后醒来，我都是在这里。
 　　正打算轻车熟路地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房门突然被人打开。我侧过头，眯了下眼睛，原本昏暗的房间一下子明朗起来，乍然闯进来的光线让我有些不适应。
 　　有一个人逆光站着，看不清面容，可那熟悉的身影让我忍不住心跳剧烈。
 　　陆晟……？
 　　他大步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臂，脸上是沉郁的愤怒……嗯？愤怒？！
 　　“陆哥哥，别来无恙。”我挑着眉笑。
 　　他哼了一声，冷眼看着我，直看得我心里忐忑不已，才慢悠悠地发话道：“你变黑了，瘦了，头发也长了，满身酒味浑身劣习越来越一无是处了，许单卿。”
 　　我扯了下嘴角，愈发觉得从头到脚都黏黏腻腻虚浮无力地不舒服。果然……我在他眼中，从来都是“一无是处”……
 　　“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诶？
 　　陆哥哥，我谈过那么多次恋爱，收到过那么多的表白，但我发誓，这是我听到过，最好听的情话。
 　　我惊讶地看着他，陆晟眼眶微红，毫无预兆地吻了下来。舌尖轻触又分开，旋即是侵城掠地的缠绵，微凉的酒味在唇间萦绕，微醺的亲吻里，我恍惚回到了一年前的夏天，那些被我刻意尘封的记忆一点点揭开，朗月清风，樱花漫卷，以及那么多的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陆晟……”我抬头看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眩晕，“陆晟……”
 　　“怎么了？”他把我拢到怀里，“卿卿，你怎么了？”
 　　我没说话，脚一软，几乎跪倒在地。陆晟弯腰抱我起来，粗暴地把我扔到床上，骂道，“你不把自己折腾死就不甘心是不是？吸烟、酗酒、泡吧……许单卿，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闭着眼睛，陆晟，
 　　我一直是这样，哪怕是高三那年也照样吸烟酗酒泡吧打架，我一直这样一无是处……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卿卿，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陆晟从来都以十分强势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即使是分手，也不见他有一丝颓色……我睁开眼，陆晟跪在床边看着我，脸上没有泪，眼皮是红肿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无助的模样。
 　　“你说喜欢我，我就和你在一起，你说分手，我就远走天涯。你还要我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卿卿，你告诉我……
 　　“你甚至……连一首歌的时间都不肯给我……”
 　　我默然，我原以为昨天台下那么多观众而台上聚光灯又那么亮，他一定看不到我。事实却是……他一直知道我在，那些话，也是对我一个人说的……
 　　那么——
 　　“晟哥，你昨天说，有一个人，一直住在你心里……”我吸了下鼻子，问的小心翼翼，“我想问……他现在……如果……他说他从没离开，你还会不会……会不会再给他一个……机会？”
 　　陆晟长久地凝视着我。
 　　我正要摆手作罢，却被他一把拥进怀里。
 　　“那年暮春，你问起我的初恋，我说自己已经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你就问我，会不会有一天，把你也忘记。我说不会，我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可我食言了……”他用力地抱着我，像是要把我揉进自己的胸膛，“卿卿，如果我说我后悔了，我现在来兑现我的诺言，会不会太晚？”
 　　“晟哥，如果我说，即使我当时说分手，我还是一直喜欢你，你信不信？”
 　　“不信。”陆晟摇头，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为毛不信？！”
 　　“因为你一直爱着我。”陆晟信心满满地笑了起来。
 　　半小时后，我和陆晟一直走出了这家酒吧。
 　　夏日炎热的阳光下，我们在寂静的校园里凝望着彼此，十指相扣。
 　　等我从宿舍拿出复习资料走出宿舍的时候，陆晟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见我出来，立马带着坏笑朝我走来，一步一步，迎着阳光走到我身前。
 　　看着他朝我孩子气地眨眼，我忽然觉得眼眶微酸……
 　　我站在高他一阶的台阶上，低着头看他，看了好久，说，“晟哥，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他笑着擂了我一下，指着自己的左边胸膛，“小混蛋，你可是一直在我这里，从不曾离开。”
 　　“陆晟。”
 　　“嗯？”
 　　时隔一年，我终于再次听到自己说这句话，陆晟，“我爱你。”
 　　陆晟眨眨眼，为难地皱起眉头，“那我要接什么台词比较好？‘我知道’，还是，‘我也爱你’？……算了，还是这样好了……”
 　　……怎样？
 　　我没有问出口，因为他已经先我一步站了上来，轻柔地吻了下来。
 　　你爱我，我一直都知道。
 　　——THE END

撒花，，终于发完了，万幸中间没有插楼，耶，安然沙发ing

抢占沙发的乐趣，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