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东厂。四周戒备森严,耀眼的红漆大门上方高挂着“提督司礼监”的牌匾。东厂的文书太监李永贞迎在门口。见女侍卫银狐下马,立刻如往日般笑脸相迎,寒暄一阵,甚是殷勤。“银狐大人一路辛苦了”说着,李永贞看了看背后的几个小倌。
“这一路上出了点事,病倒了三个。”银狐说,“有劳李公公安顿他们。”
“都是自家个儿的事儿,谈不上劳不劳的。”李永贞说,“把那个没病的带过去,先给九千岁看看吧。”
东厂正园。一名小倌跟在银狐身后,穿过水榭长廊,来到魏忠贤的内苑。屋内,一个面色苍白,脸上爬满皱纹,衣着华丽的老太监,坐在塌上闭目静休,一看便知是魏忠贤。
银狐走到他跟前,撅起屁股跪了下来:“狐儿参见九千岁。”小馆也跟着跪下来。魏忠贤缓缓睁开双眼,见到银狐,便眉开眼笑。“是你啊,回来了?快到跟前来,让我好好看看。”声音无比慈祥。
银狐跪到魏忠贤腿边,将脸贴到魏忠贤的腿上。这是九千岁最喜欢他做的动作。魏忠贤如慈父般摸了摸银狐的头。“孩子瘦了。”魏忠贤怜惜地说,“会馆的事办的怎么样?”
银狐递过一杯茶给魏忠贤,“无锡、湖广的会馆里安插了咱们的人,随时飞鸽传书,跟内阁的人里应外合,东林党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
魏忠贤满意地点点头,双手抚摸着银狐的脸,像玩弄怀中的小猫一般。“那就好。我一心一意为了皇上稳固大明的江山,那帮人……哼,畜生!”魏忠贤说,“他们争权夺势,要把皇上的奶娘都赶走,真是不贤不孝。”银狐听了,也觉得那帮人格外可恶。
“一路上还有别的事吗?”魏忠贤问。“有,”银狐说,“回来的路上我们遭了埋伏,对方是一帮劫财的山贼,不过被我们打退了……”
“没别的了?”魏忠贤又问。“没了。”银狐说完,又贴在魏忠贤的膝上。
魏忠贤见跪在一旁良久的娈童,便问是谁。小倌走上前来,说:“小的林彦一。”
“这孩子好吗?我听你的。”魏忠贤问银狐。
“很是乖巧,千岁一定喜欢。”银狐回答说。
“乖巧是吧……乖巧……”魏忠贤看看那小倌,半眯着眼睛,目光里却是狠色,大声对门外说:“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娈童拉出去……杀了!”
家法难逃
一语即出,银狐惊惧着从魏忠贤腿上弹开。“九千岁您这是……”银狐看着挣扎中被人拉走的林彦一,自知无助挽回九千岁的命令。正想,不知是何事让九千岁如此盛怒。
“孩子!”魏忠贤一改慢条斯理的语气,突然凑到银狐跟前叫他。这一叫,令银狐冷汗俱下。“知道为什么你越是夸他我就越要杀他吗?”说着一双干瘦的大手爬上银狐的脸庞。彦一惊恐的挣脱着,像一只受吓的小鸟,连连喊到:“小人无罪,小人无罪!”
“因为你有事欺骗我。”魏忠贤说着,一把将银狐推开。
“哟,这是怎么了……”李永贞摆着肥胖的身子从屋外走进来,连忙鞠躬打了招呼。“您要杀了他?”魏忠贤没言语。李永贞继续说:“师叔,惹您生气的,是要罚,但近日来京城灾祸连连,在东厂杀人,恐怕不吉利啊。”
魏忠贤是信鬼神之人,听了李永贞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将他轰出去,永远别叫我看见他。”
银狐思索片刻便知,是路上遭劫的事让九千岁起了怀疑。想想魏忠贤是何等人物,东厂坐骑渗透民间的洞察又是无孔不入,自己路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是三言两语就能唐塞过去的呢,想想自己的失计,银狐悔恨不已,但转念一想,当初混战时,只有他一人知道头目是如眉,回去之后也没有人再多问,于是仍怀着一线希望将事情隐瞒一半。
“九千岁,狐儿不曾骗过您。”银狐焦急地拽着魏忠贤的衣衫说。
“那日你们遇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劫匪,而是拥护东林党的‘问天教’。”魏忠贤冷冷地说,“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狐儿一路疏忽大意,被问天教跟踪埋伏,又被他们逃脱。狐儿怕九千岁怪罪我等办事不利,才不敢告诉您老……”银狐拽着魏忠贤不放,“九千岁一直重用我等,我不想让您失望。望九千岁恕罪。”
“师叔!”李永贞定睛一看,对魏忠贤说:“师叔啊,路上的事,永贞方才听李伦念叨过了。您也别怪他了,这孩子还小,只是怕您怪罪才向您隐瞒的。”
见魏忠贤未言语。李永贞接着说:“也可见这孩子是多么重视他在您心里的印象,您就饶了他吧。”
“饶是饶不得!”魏忠贤说,“饶了她岂不乱了我东厂的规矩。拉下去,重打五十杖。让她记住这个教训。”
银狐听了,默默嗑了一个头,谢过九千岁责罚,健步走出门去,见大院之中,众侍卫早已将杖刑用的板凳和九尺木杖备齐。
银狐走到板凳跟前,未等侍卫上前,自己便拉下裤子和小衣,从容地趴了上去。双手抓住板凳沿,闭了目,等待刑杖来袭。屋内的魏忠贤和李永贞并未出屋,而掩上了门,留银狐一人受刑。
掌刑的侍卫走上来,将银狐的长衫撩起,大屁股暴露在银色的月光之下。银狐乃练武之人,健硕的屁股饱满结实,多一分则太肥,少一分则太瘦。银狐虽身怀武艺,但在东厂内受刑,不敢运功抵挡。只得放松臀部,均匀呼吸。
侍卫将大杖高高举起,带着风,呼啸而下。“呼……啪”重重落在银狐的大屁股上。清脆的板声和唱数声响彻院落。银狐闷哼了一声,疼的冷汗直冒,双手紧握凳腿,却未叫出声。见那臀上,多了一条粗红的肿印。
“呼……啪”又一杖带风而下,落在银狐屁股上一板伤处的下端,顿时臀峰出隆起一道紫红欲破的血泡。银狐咬牙隐忍。“啪”第三杖急促而下,落在屁股正中央,拍在那紫泡之上,杖起的瞬间,顿时血花四溅,臀上破绽不堪。
“呼……啪”“呼……啪”“呼……啪”“呼……啪”“呼……啪”一连数杖,银狐都数在心里,虽臀上巨痛连绵不断,但意识却是清晰。想想这一次,虽然被九千岁责罚,但遇见师姐的事总算给隐瞒过去,否则,不知会被多少人捕风捉影,生出事端。想到这里,银狐觉得这顿责罚也值得了。
“二十九、 三十……”报数的侍卫一杖一报。银狐紧咬着牙关,大屁股上已经破裂了多处皮肉,痛苦从腰间阵阵传来。银狐生怕动了真气,不敢在受刑之时运功护心脉,只得忍痛。
竹杖声声,响彻院子,传进屋里来。魏忠贤和李永贞饮下杯茶,如听戏一般,回味这震天动地之声。
“咱们这一出唱的可不赖。”魏忠贤说。
“是啊,咱们一红一白总算给了那娘们点教训。”李永贞忙说。
“自打建东厂以来,还没人敢隐瞒我什么事情,怕怪罪也不行。”魏忠贤说,“这娘们毕竟是块难得的材料,今后还用的着。只是……‘问天教’的事,你要叫人查个清楚。”
只见四十下打完,银狐低头承受着接下来的责打,始终没叫一声,再看屁股上以是皮开肉绽,最轻之处也变成紫黑色。终于五十下打完,李永贞上前观望,看看屁股上的刑伤,知道行刑之人没有徇私,又看了看银狐的脸,那往日里备受疼爱的小脸如今满是汗滴,多了几分惨白。看出银狐没有运功,便叫人抬了出去。
由于大杖格外沉,再加上银狐没有行功,身上早就疼得麻木,一路上意识便开始模糊,只记得恍惚见,回到了几年前自己刚进东厂的地方……
- 最新
- 最热
只看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