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三分真七分假,鱼跃龙门便成虾。纵使聪明绝顶情商独步天下,终难逃雾里看花。心已冰封无处可安家,朝夕余温怎堪秋冬春夏。凄凄然,撕心裂肺权当鞍鞯赠烈马。——题记
凌晨一点,手机突兀地叫了一声。影子习惯性地从枕下掏出手机,打开,猛地坐起身来。看着屏幕上的彩信图片,影子愣了半晌,缓缓攥起右拳,转身,重重地砸在墙上。沉闷的响声很快被漫漫黑夜吞噬,只在墙壁上勉强留住一抹猩红。无力地倒在床上,又是一声闷响,影子通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直到窗外悄悄泛起了鱼肚白。
房门轻轻响了一下,小蛮蹑手蹑脚地进屋、关门、换鞋,直奔卧室。
“回来这么早,怎么不在你父母家多呆会儿?”卧室的门刚刚被推开一条缝,影子的声音便飘了出来,语气平淡得像白开水。
小蛮刚刚抬起的一只脚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慢慢落回原处。
“嗯。”小蛮很随意地回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影子身旁,头很自然地轻轻枕在影子的小臂上。
影子依旧死死盯着天花板:“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小蛮抽出影子的手臂,用力丢开:“都说了是去我妈家,爱信不信!”
“那,这是怎么回事?”影子把自己的手机举到小蛮眼前,屏幕上的小蛮正抱着个空酒瓶子蜷缩在沙发的一角酣睡,嘴角还有些许晶莹,旁边的一个女孩儿正调皮地把一个麦克风凑到小蛮嘴边。
看着这张意外的照片和上面一行熟悉的号码,小蛮撇撇嘴,推开影子的手臂,坐起身来,一脸的不屑:“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
“我想听你的解释。我真就不明白,又不是不让你去玩儿,为什么就……”影子也坐起身来,回头望着小蛮的脸。
小蛮避开影子的目光,打断了影子的话:“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认罚就是了。”
“你!”影子皱了皱眉,高高扬起了巴掌。
“啪!”五个红红的指印跃然脸上。小蛮冷冷地盯着,眼看着巴掌迅速落下,带着嘲弄:“少自虐,你直接扇我就得了。”其实她知道,影子不会那样做,因为影子从来都是一诺千金,他说过绝不打小蛮的脸。
影子叹了口气:“该怎么罚?”
小蛮没有回答,下床,走出卧室,书房传来一阵响动。不一会儿,小蛮捧着一个盒子回来了。
把盒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说了声:“请夫君惩罚。”只有在这种时候小蛮才会称呼影子为“夫君”,因为这是影子规定的,否则,直呼其名。小蛮转身又从衣柜中取来几个枕头,累在床的中间,解开腰带,把牛仔裤脱下来叠好放在一边,低头脱下袜子放在地上,然后上床,趴在枕头上,两腿微微分开,手伸到身后,把内裤褪到膝盖窝,顺手把床头的一个阿狸抱枕拿过来抱在胸前,闭上眼睛,脸深深埋在抱枕里,不动了。
影子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小蛮的动作。每次都是这样,从主贝到情侣,四年了,每次犯错,小蛮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影子管得严了,小蛮便以谎言应对。其实影子的要求不算多,不许撒谎,不许吸烟,好好照顾自己,晚上早点儿回家——即便小蛮从不承认这里是家。影子心疼小蛮,却恨透了谎言,偏偏小蛮的演技略带粗糙,而影子敏感仔细,可以轻易地识破小蛮的小伎俩。于是,一切的责任便要由小蛮无辜的屁股来承担——真的无辜吗?
起初小蛮还会辩解几句,会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再撒谎,挨一顿打还能乖上几个星期。可是后来,一切都无所谓了。撒谎,拒不承认,被揭穿,主动挨打,养伤,再撒谎……这样的戏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两个人都习以为常了。影子懂得谎言只是小蛮保护自己的手段,一直相信自己的爱可以融化小蛮冰封的心。然而,日子久了,影子倍感自己的温度不足。甚至,有时候从噩梦中醒来,都在疑惑自己身边躺着的女孩儿究竟是谁。
“这样吧。你先睡一觉,睡醒了好好反省一下,然后我再罚你。”影子随手在小蛮身后扇了一巴掌,打出了一片红晕。
“不用。”冷冷的两个字,小蛮一动不动。这也是小蛮的习惯,挨揍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甚至,不哭闹,不求饶,哪怕疼得昏过去都不会吭一声。
影子叹了口气,起身,打开盒子,犹豫了一下,咬咬牙,直接拿出一根拇指粗的藤条,走到小蛮的身后:既然你都省略了OTK,那么我索性连巴掌热身都免了,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惩罚!
小蛮的皮肤不算白皙,特别是两瓣娇臀,还藏匿着星星点点的青色和淡黄——青色来自四天前,淡黄来自这四年。小蛮静静趴在那里等着,没有紧张恐惧,更没有求饶。小蛮已经习惯了影子这种形式的疼爱,最多不过是在床上休息几天,期间会有影子的细心照顾,会为她擦药,会抱她去厕所,甚至会喂她吃饭。而且在小蛮看来,犯错了就要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求饶是懦弱的表现。只要,自己没有被冤枉就好。
呼啸的风声引出一声闷响,两团嫩肉立时凹陷下去,又迅速弹起,把撕裂感推向小蛮的大脑。小蛮脖子一缩,双手用力攥紧抱枕,睁开眼睛,满脸的莫名其妙,脸扬了扬,又低下去了,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没有给小蛮多少时间回味,影子迅速挥出了第二鞭,两道紫痕并列,像极了永远不会相交的铁轨。只是这一次,小蛮没有再动。然后,第三鞭,第四鞭……影子的技术早已纯熟,不一会儿便让紫色的山峰占据了小蛮的整个臀部。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小蛮只是闭着眼睛,死死抱着阿狸,咬紧牙关,唯有额头不争气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影子暂时停止了造山运动,弯腰,伸手,在小蛮滚烫的屁股上摸了摸,又起身,用藤条轻轻沿着小蛮的两瓣屁股中间向里面戳了戳。
小蛮会意,腿又分开了些,放开抱枕,手伸到身后,艰难地把臀肉向两侧分开。不用摸小蛮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屁股已经至少肿成了二倍大小。用不着语言的提醒,说不清这究竟是习惯还是默契,差别无非就是有没有感情的投入,而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影子毫不客气,挥舞藤条开始抽打中间的部分,边打边问:“知道错了吗?”
“嗯。”小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中却在默默数着:一,二,三……
“说话!”影子加快了速度,纵使这样,每一下还是准确无误地打在缝隙上。
“我错了。”小蛮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错哪儿了?”影子继续追问。
小蛮却又不说话了,只是脸上带着嘲讽,继续在心中数着:十五,十六,十七……
影子已经很久不这样边打边问话了,因为问了也白问,小蛮早已不屑于回答这类问题了。从一开始认真回答问题,到不屑一顾,再到后来小蛮干脆冷语相向——无他,用小蛮的话说就是很鄙视那些磨磨唧唧的男主。于是,影子索性不再问话,两个人早已经习惯了那种沉默中的责打。
“说话!”影子大吼了一声。
小蛮的回应依旧是沉默。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小蛮习惯性地松开了手,刚要起身,不料手背上立即多了一条红痕,不算重。小蛮只好重新趴好,分开腿,手伸到身后,艰难地把臀肉向两侧分开。这样的变化让小蛮稍稍有些意外,因为影子说过,那里的肉太嫩,打多了怕伤害太大,他舍不得。所以,一般每次最多只打三十下,不会用多少力气,而且只在小蛮撒谎或者吸烟的时候才打那里。
藤条伴着风声继续落下,影子也不再说话了。没打几下,影子又停住了,用藤条点了点小蛮的手背:“给我个理由,不然今天让你见红。”
“没有理由。我需要自由,你管不着。”小蛮收回手,再度抱紧胸前的抱枕,却没再低头,反而转过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影子,眼睛中充满挑衅的神情。“你管不着!”这也是小蛮常对影子说的话,也是小蛮的真实想法。最开始纯实践的时候影子还不太在意,可是随着关系的深入,影子越来越觉得这话刺耳:我,对你而言究竟算什么?
“很好!”藤条呼啸着咬在已经肿胀不堪的臀峰上,留下一条雪痕,逐渐泛红,皮肉缓缓裂开,鲜血慢慢渗了出来。顿了顿,藤条再度飞出,迅速撕开了另一道血口子。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这种程度的责打极少出现,但是小蛮并不陌生,因为都一样,只是一个人机械地执行,一个人默默地忍受;一个人只知道自己很累,一个人只知道自己很痛。小蛮恋痛,影子则总强迫自己狠下心来,所以这样的惩罚过程通常都是不夹杂感情成分的。久了,惩罚反而更像是平淡生活中的一出经典戏剧。只是戏演得多了,容易让人迷失,分不清什么是表演,什么是现实。
余光中,小蛮眼看着自己的屁股皮开肉绽,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也不说话,甚至还主动撅起屁股迎接影子的藤条。只有那两瓣惨不忍睹的臀肉,在不停地颤抖着:影子,你又想把我打哭了吗?不可能,我的眼泪早干了,永远不会再哭了!
渐渐地,小蛮觉得天玄地转,整个脑袋嗡嗡地响,仿佛快要炸开了。“嗖——啪!”终于,随着重重的一鞭,小蛮眼前一黑,瘫软在床上。
昏厥不仅可以让人暂时摆脱疼痛,其实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作为一个明显的分界线:昏迷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再睁开眼,我们还可以回到现实中。只是,小蛮总是没能注意到,影子没有和她一同昏过去。
醒来时小蛮还趴在床上,肚子下面的枕头已经被取走,屁股上凉凉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回过头,床头柜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小蛮咂咂嘴,小心翼翼地向着食物挪了挪身子,伸手拿过饭碗,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碗盘个个见底。小蛮伸手揉了揉肚子,本想翻身伸个懒腰,一阵剧痛,差点儿让小蛮挤出眼泪来,而那两撇精致的眉毛,却不经意地微微扬起。
“吃饱了?”影子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小蛮身后。
小蛮心跳加速,回身看着影子,慢慢撅起了小嘴儿,犹豫着伸出一只手。
影子后退了一步,艰难地摘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放在小蛮手心里:“我们分手吧。”
“嗯。”小蛮呆呆地接过戒指,愣了半晌,忽然努力地抬起头冲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你,打我这么重,等我伤好了,再分吧。”
每次打完小蛮,影子都会恶狠狠地警告:“再有下次,我就打烂你的屁股!”也许是因为这次小蛮的屁股已经皮开肉绽了,影子才临时换了台词吧?
影子没有回应,走到床头,熟练地把小蛮的上半身揽入怀中,并确保不弄疼小蛮的伤口,轻轻抚摸着小蛮的后背:“很疼吧?”
“你说呢?”小蛮用头发努力蹭了蹭影子的胸口,躺在他腿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切又都像以前一样:影子每天给小蛮上药,把饭菜端到床头喂小蛮吃,让小蛮枕着自己的胳膊入睡。而小蛮的恢复能力依旧那么强,仅仅一个星期的功夫皮肉就长好了,只是血痂下面还是会痒痒的,还有心里。
小蛮又有些闲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又出去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K歌。只是这次,她没敢再通宵——毕竟上一次的惩罚太重了,重得连恋痛的小蛮都有些后怕。不过只是一闪念。十二点刚过,小蛮便匆匆往影子家赶,去迎接新一轮的后丘算账。
房门轻轻响了一下,小蛮蹑手蹑脚地进屋、关门、换鞋,直奔卧室。
没有质问也没有鼾声,卧室里空无一人。打开灯,门上挂着影子的钥匙,还有一张纸条:
“我走了。实在无法继续容忍你的隐瞒和谎言了。也许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对你的管教太严了。那好,我还你自由。没能陪你白头到老,对不起,第一次对你食言了。房子留给你,别客气,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影子。”
小蛮不屑地撇撇嘴,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一口气喝了一半,眯着眼满脸陶醉:“终于没人再阻止我喝冰镇可乐了,真爽啊!”纸条被小蛮随手丢进了垃圾桶:我食言了那么多次,你都能原谅我,你只食言这一次,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呢。何况……
从自己上了锁的柜子中翻出半包烟,一个打火机,百无聊赖地回到客厅看电视。小蛮笨拙地倒出一根皱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里,按动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香烟。——有些不习惯的东西早已经习惯了,可是也有些早已习惯的东西会变得不再习惯。懊恼地把打火机仍在沙发上,把烟吐在地上。
小蛮打开手机,翻看影子过去发给自己的短信,边看边笑,充满鄙视和张狂。因为小蛮属马,影子经常给小蛮讲有关马的故事。影子曾经说过,真正的烈马可以任人骑乘,但是绝不允许给自己套上缰绳和马鞍。收件箱里的最后两条信息小蛮一直没看,都是一周前发来的。第一条是妈妈:“闺女,你这大半夜的跑去哪里了。报个平安好吗,别让妈妈担心。你爸他刚才不是真心要赶你走的,回来好吗。”第二条是多年的圈中好友:“别怪我,爱情是不择手段的。”
“影子,你个大混球,这次是你丫冤枉我了!”小蛮视线渐渐模糊,积攒了很多年的泪水凌乱地滑过脸颊:影子,你说过你会让我可以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你丫做到了,可是你还承诺过在我哭的时候会给我一个怀抱,用吻帮我拭去泪痕。我哭了,你,在哪里啊……
【完】
我最得意的一片文,居然没人看……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