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一)
咸阳,秦宫。
琴音,从手指间流出,弥漫整个宫殿。
汩汩的,似水,这美丽的音乐叫《百鸟朝凤》。
“我们自然是鸟了,卑微的、低贱的宫女,那,谁是凤凰呢?§虞妙戈的思维游离于手指下的琴音外:“是那个原本和我们一样低贱的乡下女人,她的男人占有了这硕大的华丽的宫殿,不可一世的秦人也要惶恐地匍匐在他的脚下。战争的火焰,是战争的火焰的洗礼,使她平庸的身体里铸造出凤的双翅。她和我们有不同吗?至少,这不同不是因为她自己。那是因为什么,因为在战火中无辜者的鲜血,才喷绘了她那对色彩班驳的翅膀。§
“当!§一个声音发出来,与平缓而喜庆的音乐格格不入,众宫女的演奏嘎然而止,这一声音里有强烈的悲愤,似乎在控诉和反抗命运的不恭。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虞妙戈,与其说惊讶,不如说是恐慌。
虞妙戈很坦然,她是故意的,她如清溪般眸子里漩动着坚韧和刚毅,望着早已怒容满面,向她急冲冲走过来的乐师。
“啪!§檀木板打在了她的手背上:“下贱!这首曲子要是不能在吕夫人寿辰时献上,谁也别想活命。你居然在练习时漫不经心,最简单的一段都弹错了!§
疼痛,钻到了心里,虞妙戈的额上渗出了汗珠,她的目光却毫不畏惧:“我是弹错了,可除了我弹错了的音响,大家还听到了什么?是车马的铁蹄声,是断壁残垣坍塌声,是战火哔吧焚烧的声音,是平民百姓的哀号声,咸阳城里是什么样子?我们手指下的音乐又在表达着什么?我们是音乐的、艺术的仆人,还是强权和暴虐的奴隶?§
乐师笑了,冷酷而阴深:“你以为你是谁?你原本就是奴隶,最下贱的奴隶,你有表达你自己的自由吗?不,你只为权势的需要而生存,你的音乐和你的手指,都不是你自己的,如同思想和尊严同样不是你自己的一样。无论谁是这咸阳的主人,你都不属于你自己!§
虞妙戈仍然平静而毅然:“那你呢,大乐师,你属于谁?也许,你还为找到新的主人而高兴吧?就象野狗找到了新窝一样,你手里拿着乐谱干什么?在圣洁而美妙的音乐面前,你配指手划脚吗?你拿根骨头,再学几声狗叫,才是最适合不过了。§
众宫女惊呆了,在她们心里,乐师就是最直接的主宰者,掌握控制着她们柔弱的身体和灵魂,现在,她们中的一员却对她们主宰的权威如此露骨地挑衅。
乐师的脸上发出阵阵痉挛,他简直不敢相信,在他统领的王国,在他治下这些 卑贱的奴隶中,竟有人敢如此大胆的对抗他的威严和权力,他看着虞妙戈的平静的脸盘上的傲慢、尊严和对他的轻蔑,怒火使他的心态不住地扭曲,几秒钟后,他立即想到了弹压这大胆妄为的叛逆的办法:“是,我是狗,不过,我告诉你,在这间屋子里,你就属于我这条狗。§他把手中的檀木板高高地举起:“把裤子脱了,给我趴在案几上!§
众宫女面面相觑,对于这檀木板,她们再熟悉不过了,几乎每个人的手、屁股和大腿都被这块扳子打过。但,那都是穿衣受责,而裸露出身体挨打,从没有发生过。她们的脸上都代虞妙戈浮现出羞愧和惊恐,尽管灾难并不是要降临在她们的头上,但惺惺相惜和对同类的怜悯使她们都黯然悲伤起来。
虞妙戈的脸上却更加平静和坦然,她的目光中似乎有着更深的嘲讽和轻蔑,她幽雅地把洁白的长裙撩起来,缓缓褪下同样洁白的裤子,裸露出圣洁的、细腻的、柔美的、丰润的臀部,一切的一切都做得那样优美和神圣,她用她的身体和灵魂的美,尽管这美正将受到摧残和践踏,来抗争一切的丑恶和邪念。她那无论多少暴力也摧毁不了的尊严,使她敢于面对一切地侵犯和伤害,因为残暴只对脆弱的灵魂有效,真正的圣洁和美丽不惧怕一切的击打,只要你心中长存着美丽和圣洁的信念。
她趴在案几上,呼吸的均匀和裸露的屁股的细微的抖动有着和谐的节奏,平静,平静中蕴涵着坚韧和决心。
她知道,乐师的淫色的双眼正紧盯她的裸露的身体,她等待着屁股上的剧痛,在她身体被侵犯和伤害的同时,她的灵魂正在获胜。
檀木板带着凛冽的风声和乐师邪恶的欲念打了下来。
(二)
狂风骤起,枝头被剥落的花瓣,透过窗棂飘落到了殿里。
一片、二片、三片………,汗水如泉涌般,虞妙戈的手指死死抓住案几的脚,指甲深深陷入了木头里,臀部上剧痛在收缩、又扩散、弥漫,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又打开,在开合的间隙里,被花瓣填满了视线,她数着,一片、二片、三片…….
一下、二下、三下…….,檀木板机械而彻底地冷酷着,落下的地方,在她柔嫩洁白的屁股上也绽放出粉红的鲜嫩的花瓣,一片、二片、三片……
褪下的裙子和裤子被涔出的汗水浸湿,从裸露的红肿的臀肉里泌出的星星汗珠,如花瓣上的朝露。
虞妙戈以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承受着来自猥琐和邪恶的暴力,被残酷责打的是她少女最为柔弱和圣洁、最优美和神秘、最渴望抚慰和怜惜的地带,灵魂连同她的躯体坚强而不屈服,因为对剧痛的耐受,她的牙齿咬破了下唇,但一声不吭,她也有着豆蔻年华的羞涩,但她更懂得羞涩的含义,那就是当一切的美被侮辱和摧残的时候,应该羞涩的不是美的本身,而是正在施行侮辱和摧残的力量和企图。
“那些花瓣被狂风剥落的时候,也会痛吗?§她问自己,拼命集中的思想,在捍卫着暴力下的灵魂的自由和完整。
风,吹得她的秀发飘舞,檀木板,依旧严厉而凶狠地责打在她的臀部上,臀峰因为击打而细微地抖动着,清脆的响声激荡着原本肃静和森沉的宫殿,众宫女先是不忍目睹地避开这惨状,渐渐地,却都感觉到了一种凄美的意境正从这眼前场景中滋生。一若狂风骤雨中的梨花,以忍受作为姿态的抗争着,暴力地蹂躏,只会使它释放更多的美。
裙子的白、裸露的肉体的白、责打过后伤痕的红,两种颜色在乐师的眼中更替交换,严厉的刑罚、少女美妙的胴体、柔弱而坚韧的气质,凄美的意境、被暧昧和圣洁同时勾起的欲望,施行权力的快感和权力无法达到统御的目的带来的懊恼,一切在他的头脑中混沌一片,他几乎是疯狂了一般地责打着虞妙戈的娇弱的屁股,白皙的丰润的臀肉上泛起的每一道红肿,在他的思维里都泛滥成一片暧昧和迷乱的兴奋,眼中的血丝密布,手里的板子下去得更狠、更重、更急。
“那些花瓣,也会痛吗?§虞秒戈问自己,因为屁股上的不容喘息的痛楚,她的思维越来越难以集中,臀肉的痛以最快的速度弥散到全身,娇躯的颤抖,呼吸的急迫,几欲窒息。
募地,殿外,一阵琴音骤起。
“楚乐,是楚乐,家乡的曲调!§虞妙戈欣喜地告诉自己,几乎忘记了臀部上的重责,耳朵贪婪地吸收着琴音。
轻柔的、低缓的、婉约的、流畅的,如泣如诉,命运的不公、遭遇的坎坷、灵魂的高尚、精神的自由,从琴音中感悟到演奏者的胸襟和骨气,如峭壁上的青松,如一泓寒潭,还有,博大的情怀,对弱者的深深地怜悯,一节一节,与生命同时发出的天籁之声,是谁?是谁的手指在紧扣命运的旋律,是谁的灵魂在抚慰苍生的疾苦?曲子的源头,是谁在播撒着人性的芬芳和崇尚自由的灵性?
这曲子仿佛专为了唤醒被强权和暴力统治下的生灵所作,似春风吹拂严冬覆盖下的草木,一切邪恶、残暴面对它如同坚冰在春暖中丧失力量。虞妙戈的心里升起被鼓舞的坚毅的斗志,连屁股上痛楚似乎也得到了缓解。最为奇妙的是,檀木板的夹风声和重击在臀肉上脆响竟如此与曲子的节奏基调相合,同样是凄美的意境、平静的抗争、同样是圣洁和博大、自由的精神面对命运的坎坷时的独立和完整,两个原本互不相识却同样高尚的灵魂,一个在殿内,一个在殿外,一个用从心灵深处发出的充满灵性的琴音、一个用默默耐受暴力摧残的圣洁的躯体,交汇成一种控诉人世间一切丑陋和罪恶、呼吁人性自由释放的共鸣。
啪!啪!啪!乐师的檀木板依旧在执行着对叛逆者的惩罚和他邪恶的企图和摧残美的欲望,殿外的音乐他几乎没有听见。那种天籁之音原本就只属于真正懂得人生与艺术的精灵,那些披着堂皇的艺术的外衣而心灵却一片狼藉和丑恶的庸夫俗子,生满铜臭和铁锈的耳朵永远也无法得到它的宠幸。
“住手!§
殿里忽的多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平缓而不可抗拒,透着一种祥和而自持的王者气派。乐师的邪念、欲念与手中的檀木板同时而止,与此同时,殿外的音乐也一曲而终,余音回荡。
(三)
虞妙戈的喘息并没有因为惩罚的中止而均匀,浑身微颤着,雪粉凝成的屁股上网织着道道淤痕,淤痕上,几点红珠渗出来。
灵魂,似乎脱离了因剧痛而不能动弹的身体,仍在捕捉着那琴音的余韵。
责打过后,她的身体更显娇弱和凄楚,少女坚毅和刚直的心灵在抵抗了暴虐的风雨之后,同样渴望着抚慰与温存。
脚步声滑入了耳朵里,轻盈的、若雪里的飞鸿。
“谁进来了?”虞妙戈想:“谁阻止了惩处我的檀木板?”她无法转头,看不到来者,却敏感地从脚步声里读到了一种异样的柔情:“他是冲着我来的吗?是的,那每一步发出的声音,都是在对我心灵、我情感的暗示。”
“大王!”乐师和众宫女一起匍匐在地,但这至高无上的称谓此刻是那样的空洞、虚有其形,他们对来者并没有相应的畏惧、服从和崇敬。
“还是叫我公子吧!”子婴平静的说:“我早已经不是你们的大王了,咸阳城有了它的新主,我们都要听命于他。”
虞妙戈从这平静的语调里听出了淡淡而悠长的忧郁,她的身体刚刚饱受了严刑的痛楚,心里却对这善感的年轻人深深地怜悯:“这位秦始皇的长孙,在位仅四十六天的秦王,有着王室高贵的血统,却不得不在弱肉强食的权力更替中学会了压抑自己原本富有张力的灵魂。”
那轻盈而多情的脚步声却滑到了她的跟前,子婴望着她裸露的、凄楚的布满伤痕的屁股,竟发出了一声幽叹。
一种温暖的柔情从虞妙戈的臀肉蔓延到她的全身,那幽叹里有她渴望已久的东西:在人格平等的基础上给予的怜惜、尊重和温情。
子婴面对着乐师:“我的权力已经冻结了,在这咸阳城里。不过,我仍然希望我在位四十六天所获得的权力的惯性还足以解救一个我感兴趣的女子。”
是命令,还是祈求,或是平等的交谈,乐师分辨不清这没落皇室的遗脉发出来的是什么样的信息,但他的一生习惯了服从于这个曾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家族,他可以迅速地见风转舵,把媚骨献给新的掌权者,却无法同样迅速地纠正在旧势力面前定型了的奴性:“是,大王!”
长袍,华贵而绮丽,此刻,子婴却就手脱了下来,遮盖在虞妙戈裸露的屁股上,然后,他低缓地、轻柔地,一手伸到她颈下,一手托在她膝底,将她抱起。
长发,飘拂在子婴的脸上,如柳枝轻舔着春风;眼睛、眼睛,四目相对,如清澈的溪流的汇聚,交换着彼此的怜爱和感激,交换着人性里正在苏醒的友善、和谐与美好。
“为什么,我会觉得与他早就相识,我以前也看见过他,他在那神圣威严的权力的象牙塔上,我卑微地匍匐在地,用眼角的余光**,可那时候,我只看见他至尊的权杖,却看不见他温柔而洁净的握着权杖的手指,此刻,他的手指与我的身体竟是这般的熟络和亲近,我的心灵也感觉到了从指尖传递来的这少年含情脉脉的体温。”虞妙戈平静的脸上蕴藏着荡漾开的涟漪,任由被抱在子婴温情的怀里,走出了殿门。
风,似乎轻柔了,花瓣的飘落,也有了优美的舞蹈的节奏。
子婴的寝宫里,夜,无月。
灯光,只一盏,昏暗的光线里游离着替代月色的情调。
虞妙戈伏在榻上,洁白的衣裙在风中抖动,灯光,轻抚着她的秀发。
子婴从一名宫女的手中接过药膏,支走了屋里所有的太监和宫女,走到塌前。
他的右手轻轻触到虞妙戈的腰带,没有言语,只有手指的温柔,代替他的表达。
虞妙戈一声不吭,任由他接触她敏感而神圣的部位,因为期待而兴奋的全身的肌肉颤动着。
一直以来,他们几乎没有对话,只有表情和肢体的交流。
子婴的手继续动作,腰带被他细心的解开,然后,双手轻轻剥下她的长裤。
虞妙戈仍然不动,埋头,任由自己的臀部一步步裸露在这个刚刚相识的男子面前,享受着这动人的美妙的感觉。
一阵痛,从裤子与臀肉剥离处传来,虞妙戈不由呻吟一声。子婴立即停下了手,半裸的粉白的屁股上露出几抹红痕的一截,如出墙的红杏。
仍然痛,但虞妙戈停止了呻吟,她几乎在强忍着,不愿子婴因为怜惜而停止了这让她醉心的动作。
然而,许久,子婴没有动。
空气似乎也凝结了,暧昧的动情的因子弥漫在整个屋子,对温存的期待、对剧痛的忍耐,对身后的男子举手投足间那迷人的气味的依赖,虞妙戈的心里似编钟在鸣唱、交响。
滴!裸露的臀肉上一凉。
是一滴泪,落在她的屁股上。
一阵酥麻从臀肉传开,如水滴在湖面,微妙的感觉似涟漪在她全身荡漾开来,连疼痛也变得美好而耐人回味,接着,是心的震撼。
子婴给予她的怜爱和痛惜里,有他自己在失意和压力下的苦闷和惆怅,有他对人生的博大而多情的操守,有人性在压抑下的挣扎和弱势者之间惺惺相惜的共鸣。她并不爱他,但她被他灵魂里的高尚和美好感染和感动,她知道他的怜爱中包含着对她美妙的胴体的原始的情欲,但她愿意为他奉献身心的一切,在她被他抚慰和关爱的同时,她的母性里善良和圣洁的光辉也在照耀他瑟缩在现实的角落里渴望被慰藉的支离破碎的心灵。
这时,琴音,又从屋外的野旷中响起,同时盈满了两人的耳朵。
这一次,琴音是凄美而绮丽的,演奏者悲惨的经历和色彩班驳的理想融合在一起,楚文化里崇尚自由和绚丽多姿的精神色彩从曲子里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勾起人的炽热的情欲和不羁地瑕想,虞妙戈的身体随着曲子的流淌而渐渐发热,屁股上的疼痛,如催化剂一般加速着她的少女的渴求,她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欲望在无止尽的延伸,心灵又在贪婪地索取着爱与自由。
王权的失落,精神的压抑,悲天悯人的情怀得不到舒展的苦闷,对美的向往与崇尚,情欲在年轻的身体里的发酵,对眼前伸手可及的美妙的胴体和心灵的爱慕和绮念,一切都被这曲子激发了生机,子婴的脑中一片泛滥,终于,遏止不住心念的摇曳,低头,在虞妙戈红白交错的诱人的半裸的屁股上落下了一吻。
(四)
琴音有着灼人的温度,高温下,夜色若水般地沸腾。
炽热,情欲若酒般散发着诱人的馥郁的芬芳,醉,心与晚风熨帖着,暖烘烘酝酿着旖旎的迷乱。
一吻,若蜻蜓点在湖面,轻盈而隽永。
白皙鲜红的半裸的臀部,在圆润的灯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泽,每一寸肌肤在战栗,琴音的节奏是这战栗的鼓点。
失去了广阔无垠的天下,却获得了眼前少女神秘圣洁的方寸之间,孰轻孰重,子婴无从衡量,然而失去的和获得的都在怂恿他的欲望和情感,在这风情无限的一刻,实在有太多的东西要把握。
是爱,爱的博大的光辉此刻聚焦在一处,对于万物的爱都承载在对这少女的脉脉柔情里,只因,除了眼前的所爱者,残酷的天地再没有其他的地方会予以容纳。
情欲、爱、理想,不断膨胀,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如火山的爆发,他有了倾泻的对象,他找到了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精神的容器,来容纳他伟岸却一直在屈辱的灵魂。
第一次,他的爱获得了回应,获得了欣赏,获得了共鸣。
他的手,遵循着情欲的本能,伸入了虞妙戈的衣襟里,在她柔嫩光滑的肌肤上轻抚、探寻,在她美妙的此刻对他毫无保留的胴体上,以温情的线条,勾勒着爱的轮廓。
肉体,此刻成为灵魂交流的唯一载体,虞妙戈的心灵在渴求爱的干涸中,获得了来自另一个高尚的心灵的灌溉。
“我是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血肉,都是他的。任由他爱,任由他统治;我从没有想到,一个男子对于一个女子的爱里有这么值得怜悯的成分。我不爱他,但愿意奉献出一切,只为了对他的情感的怜悯,只为了对他的情操的珍惜,只为了给他支离破碎的心灵一个暂时的归宿。”
母性,在少女的体内形成吞噬一切恨与自私的旋涡,当它与肌肤相亲的情欲的暗流汇聚到一起,便产生着巨大的爱的力量。
曲子,停了。
夜色骤降了灼人的温度,虞妙戈的情欲,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渐渐冻结。
子婴的手在她的肌肤上停顿,灯光,昏暗。
懊恼,袭满他的心头。
一刹间,他读懂了从这少女的身心里发出来的信息,那迷人的沉醉的姿态不是因为针对他而生的情欲,她给予他的,不是同等的心灵的托付,不是情感的共鸣,她的奉献,只是怜悯和赠与。
与其说她方才的身体是在回应他的情感,倒不如说是在回应那神秘而苍凉、凄美而绮丽的曲子。
他要的是灵魂的交响,是平等相互的爱的撞击,不是凭借着对方的怜悯和同情来占有她的圣洁的胴体。
他妒忌,在天下的逐鹿中,他是失败者;在这屋子间对于少女芳心的争夺,他又输给了不过是一首时隐时现的曲子;他愤恨,此刻,虞妙戈的心灵与身体都使他生出接近残酷的恨意。
他无法控制心态的扭曲,由爱而生的恨,有足以摧毁一切善良的力量。
虞妙戈仍是埋着头,伏在塌上,看不到他纵横交错着妒意与怒火的脸,但感觉到潜在的变故的将要发生。怜惜与自责,再一次在母性的博大和柔和中增添着浓度:“他要干什么?我深深地伤害了他。为什么,我不能把少女最为高贵的情感与我的身体一起给他?我原本应该爱他的,为什么,我就是爱不了他?我的心灵,还在渴求另外的什么?使我和一个男子在肉体如此接近的距离里仍然产生不了托付灵魂的一切的意念。”
子婴的呼吸急促起来,一声一声,如海浪的澎湃,忽然,他的双手粗暴地将虞妙戈的裤子全部褪下,她伤痕累累的臀部彻底裸露在他的眼前。
若梨花的凄楚,雪白中红痕交错,子婴的血全部涌上心头,眼中,似乎有火喷出。但他的身体不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虞妙戈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一切,臀肉在鼓胀和发热,因为某种难以名状的期待而战栗:“是要惩罚我吗?我是该接受你的惩罚,如果,那可以赎回我自以为是的高傲的灵魂对你的伤害和辜负。”
“啪!”手掌,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量落在柔弱的敏感的臀峰上。
疼痛,若利箭般,锐意的刺在虞妙戈的感觉神经上,旧伤加上新痛,她的汗水登时如泉涌。
但她几乎是渴求着这新鲜的痛的感觉,那并不是摧残和凌辱,而是爱受了挫折地迂回、报复和责问,子婴的对她的身体惩罚里有着充满爱心的恨意,那与臀肉上的剧痛一齐在震撼着她的心灵。
风,轻柔地拂过受到痛责的臀肉,炽热,她喘息着,充满了怜惜和自责的芳心里期待着这醉人的惩罚带来的身心的兴奋。
(五)
啪!啪!啪!……….
子婴的手掌贯注了全身的力量,落下,疼痛就如海浪般向虞妙戈的臀肉袭来。
牙齿,紧紧咬着枕角,枕角,有着被汗水浸湿的咸味。
臀肉,如在火焰上炙烤,但硬挨着不扭动和躲避;手指,紧紧握紧,但不伸向那柔弱的部位遮挡。
心灵,驯服地舒展着全部的枝叶,承受着暴力后的柔情,若暴风骤雨中的草木,于凛冽地吹打中获得被灌溉的滋养。
她在剧烈的疼痛中艰难地调整自己趴伏着的姿势,以便裸露的屁股能更加配合子婴的责罚。
爱的魅力,在这恨的形式中最大限度地释放出来,她回应不了,却愿意付出矜持与骄傲来享受。
啪!啪!啪!,清脆,责打,有着这美妙动人的声响,那时无声的爱抚替代不了的。
“用一切的方法,用所能用的最大的力量,责罚我!管治我!修复你受伤的尊严、受挫的情感;用恨,来做爱做不到的事吧!让我的不由自主的灵魂属于你,让我桀骜不逊的情感属于你,你可以吗?尽力去做吧!”
思想,迷醉着,狂乱着:“我是那样地想能回应你的爱,你能从我驯服的身体里,找到我的苦衷吗?”
啪!,倾注全力的一击,若暴风雨般地责打,停歇了。
最后一丝责罚的力量被回味殆尽,虞妙戈松开紧咬枕角的牙齿,因为竭力要保持受罚的姿势而全身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开始发出细弱的喘息。
裸露的屁股,于原来的红痕中又添加了淤紫的颜色,若色彩班驳的花蕾。
呻吟,一声,接着,又是一声,若哀怨的音符,从虞妙戈的娇喘中发出。
“我很痛,我抚摩被你打过的地方一下,可以吗?”
声音,凄楚而充满柔情,驯服又带着幽怨,这是他们相处以来,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回答,子婴的浑身在颤抖,风,似乎也知趣地凝结了,暗自孕育着动情的因子。
哭声,压抑的,断续的,从子婴的喉咙中发出。
忽然,他双脚跪下来,跪在塌前,埋下头,纵声大哭了起来。
是懊悔,是沮丧,是发泄,是惭愧、是痛苦,是怜惜,哭声里有太多的内涵,他的爱,原本涂抹了恨的装扮,现在,浓妆褪去,还原了温情的本色;他的脆弱,原本踩着坚强的高脚,现在,高脚丢弃,回到了矮小的原形。
然而,爱又如何再去面对被恨的面目伤害了的对方?脆弱,又如何渴求被坚强的假象拒绝了的安慰?
唯有一个男人不轻易发出的哭声,是这矛盾的敏感的心灵最好的释放。他的哭声,如泉涌。
手指,柔嫩,带着多情的温度,轻触他的肌肤。
如被电击,一阵酥麻的震撼流过他的全身,他抬头,虞妙戈正用艰难伸出的手,轻抚他满是泪水的脸庞。由于臀部的剧痛的牵扯,她身体每动一下,都会痛苦地微皱着眉头,但她强忍着,她的眼中,满是怜惜的柔情。
她的脸上,竟也有泪。
“我知道……..”她说,只有三个字,却有着无穷尽的含义。我知道,两颗心灵,都饱受了痛苦与温暖,在着三个字中乳水交融、息息相通。
情感,若决了堤般地泛滥,子婴的唇狂吻着虞妙戈手指上的体温。
爱与被爱,理解与关怀,安慰与同情,超越了情欲的交流,内心释放的人性的光辉,在这肌肤相亲的醉人的呢喃中升华、升华。
这时,砰!的一声,屋门被撞开来。
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的呼吸急促着,身体却一动也不动,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子婴与虞妙戈都同时向来者望去。虞妙戈的脸上登时充满了惊艳。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风情绮丽的男人,他的脸庞,有着玲珑剔透的秀美和妖娆多姿的妩媚。
更为重要的是,此刻,他的目光,正充满妒忌和憎恨地射向自己,身体都因为愤怒而发颤。
那眼神,就如同怨妇面对着她的情敌。
子婴却惊慌失措地站直了身子:“子房,你,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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